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艨艟原本不能入海,可劉毅明白,光憑鬥艦難以戰勝明軍水軍,必須要以靈活輕便的艨艟施以突擊,因此,他以每條鬥艦拽拉兩條艨艟入海,從當時的大江入海口如皋到淮水入海口(今江蘇淮安市漣水縣)約有六百里,還幸好沒有大風大浪,才一路磕磕碰碰入了淮水。
劉毅陰沉著臉,明軍艦船發射出的犁頭鏢與石彈密密麻麻,自己的船隻根本近不了身,這仗如何打?
到目前為止,劉毅只意識到了明軍的弩炮厲害,卻沒意識到隨著遠程打擊的應用,水軍戰法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以往靠撞擊,跳幫接舷來決定戰役勝負的時代一去再不復返,擁有遠程打擊力量者,將於水面稱王!
正如目前的劉毅,鬥艦上拍杆林立,艨艟又裝有鐵錐,可還是落了個光挨打而還不了手的悲慘命運!
部將們個個現出焦急之色,一名部將忍不住勸道:“將軍,殲滅明國水軍已經不現實了,更可慮的是,再這樣下去,咱們遲早要全軍覆沒啊,咱們不如索性棄了船,上岸與沈將軍匯合,去太尉軍中另想別的辦法吧。”
其實劉毅的心裡已經生了退意,因此略一沒吟,遲疑道:“我敗於明軍之手,去太尉那兒豈不是白白讓與他剝我軍權的機會?太尉示我以寬,實則對我忌憚萬分,不行,我不能去譙,雖然要上岸,但上了岸必須去壽春!”
眾將均是暗暗不齒,其實對於他們來說,投奔衛風是山窮水盡之時的最下下之選,因為衛風是外人,北府軍是一個組織嚴密的軍事政治集團,相當排外,何況他們也明白,投奔衛風的結果必然是被打散,絕不可能再保留下北府軍的組織建制,甚至將領都會被削職為民!
相反的,投奔劉裕或者劉毅的區別並不大,這一下親耳聽到劉毅不願投靠劉裕,立時就有人轉動起了發動兵變的念頭,奈何北府軍的軍紀嚴酷,以下犯上是死罪,也就是說,劉裕可以斬殺劉毅,他們卻不可以動劉毅一分一毫。
劉毅也感覺到了諸將對自己的不滿,但他有恃無恐,不為所動的把臉面一板,正要下令棄船,桅杆上的瞭望哨卻急聲叫道:“將軍,大事不好了,後面又有船!”
“什麼?”劉毅色變道:“有多少船?是哪一方?”
瞭望哨答道:“回將軍,約百來條船,外形與明軍船隻一樣,理該是明軍!”
“不好!”一名部將面如死灰道:“咱們中了埋伏,想不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明軍竟如此奸滑!”
又一名部將不解道:“不對啊,明軍若有艦船增援,必然瞞不過沿江烽燧,他哪來的艦船?”
劉毅面色慘白,接過來道:“諸位別忘了,坊頭有明軍水軍,這一支水軍必是沿黃河順流而下,我軍在黃河沿岸偏偏沒有烽燧,如何能發現敵蹤?好了,此時多說無益,傳令全軍,急速上岸,能逃得多少是多少!”
其實劉毅猜錯了,這不是坊頭水軍,而是天津水軍,坊頭水軍衛風留著另有用途,將來姚興、劉勃勃與拓跋屈兵敗逃返關中,可於渡黃河時突擊,另外出動天津水軍更加隱蔽,出了港口就是茫茫大海,什麼探子都發現不了。
天津水軍還在衛風出兵之前已駛離了天津港,埋伏在大江出海口五十里外的一處沙丘背面,北府水軍剛一出海,就綴在身後,一直跟著入了濄水。
第五四六章俘虜暴動
衛風經多年來的投資,手頭上有了四支水軍,分別為廣州水軍、天津水軍、江陵水軍與坊頭水軍,其實接常理來說,有錢可以造船,但水軍的訓練非常困難,只不過,衛風已經摒棄了跳幫接舷戰術,純以遠程打擊來摧毀敵艦,這相對來說,要輕鬆了許多。
在四支水軍中,廣州水軍以遠洋巨艦為主,主要用途是威攝海外客商,令其不敢在廣州興風作浪,以及為將來遠征南洋、身毒,乃至紅海和阿拉伯海作準備。
天津水軍與江陵水軍則是大中小型戰艦按比例搭配,只有坊頭水軍全配中小型戰艦。
這一次天津水軍沒有出動大型戰艦,但百艘在後一堵,立時把退路死死封住,北府水軍寸步難進,後有追兵,霎時間大亂,由於受濄水河床限制,他的船隻也是擁作一團,船隻卡著船隻,想短時間內靠上岸根本不可能,有些性子急的索性跳河逃生!
跳入河裡未必意味著活命,關鍵還是河裡的船隻太密集了,況且在作著無規律的移動,有的人尚未施展開架式,就被活活擠死,還有人乾脆一個猛子扎到底,卻在冒頭換氣時撞上船底,再也出不來了。
劉毅毛骨聳然,他的座船在河心處,距兩岸都有百來丈的距離,入目所見的慘相,使他徹底絕了跳船逃生的心思!
“不要亂,不要亂!依次靠向岸邊,否則軍法從事!”劉毅扯著嗓子大聲呼喊。旗手也把一道道旗語打出,可這時真的亂了,根本沒有人理會,北府軍還是頭一回陷入了混亂當中!
“好!”發現了劉毅軍中的亂象,茱麗婭猛叫一聲好:“傳令,後隊全軍出擊,劉毅儘量抓活的,但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北府軍軍卒能殺多少是多少。殺的他們投降為止!”
“遵命!”旗語向後打出。用於攔截的那八條艦船紛紛散開,調正船位,領著身後的戰艦猛撲向了劉毅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