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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宣轉頭大喝一聲:“叉杆,上!”
叉杆長達三丈,以數根粗大的老竹子捆綁在一起作為主幹,結實而堅韌,頭部有分叉,是專門用來叉飛梯的守城器具。
早有準備的戰士們,冒著向上拋射的箭矢,幾人合持一根叉杆急速衝上!就看到飛梯頂端猛的一震,還伴有驚懼之極的尖叫聲傳來!
“快,快,下面的人壓住!多來幾個人!”
“加把勁,趕緊向上爬,他娘的,快點放箭啊!愣著幹嘛?”
飛梯被叉離城頭,懸在半空中,梯上的賊寇緊緊抱住不敢鬆手,有些人就直接被箭矢當場射死,而飛梯一會兒向前,一會兒向後,令人驚心動魄,城上城下的軍士以飛梯、叉杆作為媒介展開了角力,但城頭守軍畢竟吃虧在人數不足,除了有限的幾座飛梯被叉的翻了過去,伴著轟隆轟隆的巨響,剩下的數十架飛梯重新架上了城頭!
“殺~~弟兄們,沖啊!”這使得賊寇士氣大振,仿佛奪取陽羨盡在須臾之間!
蔣宣又向後猛一揮手:“都給老子用上!”
一時之間,滾石、檑木、沸油,還摻雜著箭矢有如不要錢般的拋灑向城下,喀嚓喀嚓的斷裂聲,由高空失足墜落的驚叫聲,瀕死的悽厲慘嚎交織成了一片!
一架架的梯子被砸斷,又一架架的重新豎起,城下的弓箭手也猛力向上射箭,不僅是賊寇成批的死亡,城頭守軍的傷亡也驟然加大,戰況已進入了白熱化!
看著蟻附向上攀登,又如下餃子般串串墜落的已方軍卒,徐道覆的眼裡閃出了一抹冷厲,他明白,這個時候比拼的就是狠,誰狠!誰就能堅持到最後!
不過,論起狠,他一點都不擔心,哪怕付出一萬人的代價他都能承擔的起,剛好軍中還可以省些糧食,而守軍的頑強雖然出乎意料,可人數擺在那,死一個少一個,拼人命哪能拼的過自已?
在他身邊,全都是叛亂士族的當家人或郡兵將領,縱使他們活了大半輩子,可如此慘烈的景象尚是首次得見,每個人均是緊張的連大氣都不敢透!
“轟隆隆!”就在這時,一陣驚天巨響傳來,城門的兩片木板猛的向內重重拍去,漫天灰塵中,條石、碎屑、磚礫灑落一地,還有人竟收不住去勢,一頭扎了進去,當即被埋在了亂石堆中!
“將軍,您快看,城終於破了!”一名將領抑制不住興奮的大聲叫喚道。
不僅止於他,所有人都是一瞬間臉面布滿了喜色,“好!”徐道覆也猛叫一聲好,啪的一聲,雙掌重重一擊!
“啊!”望樓里,褚靈媛忍不住的發出了第二聲尖叫,城門被破產生的劇烈震動使她站立不穩,一頭撲入褚夫人懷裡,嬌軀瑟瑟發抖,褚夫人也是面如土色,一臉的不知所措。
一般來說,城門被破,也意味著城池陷落,所有人都在心裡把衛風給罵了個狗血噴頭,他不是信誓旦旦兩千人能守住城嗎?可如今呢?他倒好,腳底抹油去攀高枝了,把這陽羨滿城百姓留下來等死啊!
褚炎之也尖叫道:“父親,趁著賊兵還未入城,咱們快跑吧,從西門走,說不定能跑回建康呢!”
每個人都把期待的目光投向了褚爽,他們打著同樣的心思,褚爽卻是渾身一陣劇烈顫抖之後,臉面一瞬間現出了堅毅之色,大喝道:“老夫已許下與城偕亡的誓言,豈能離去?今日無非是以死殉城,任何人不得離開!”
眾人的臉面全都苦了下來,有人還待再勸,褚爽又喚道:“衛將軍早有諸多布置,城門被破或許仍有回天之力,咱們先看看罷,此時退走必會動搖軍心士氣,不到萬不得已,絕不可後退半步!”說著,連喘了幾大口粗氣,似乎在作著艱難的抉擇,就猛的揮了揮手:“身為一郡之長,理當為將士們擊鼓助威!走,都隨夫老上去!”
褚爽大袖一甩,向著樓梯走去,望樓的最頂層是天台,上面置有牛皮大鼓,其他人只能咬了咬牙,跟在了褚爽身後。
褚爽沒有猜錯,城門剛一被破,煙塵還未散盡,塞門刀車已被推了進去,數十名想搶頭功的賊兵當場被明晃晃的尖刀扎了個透心涼,守衛隨即以刀車作為掩護,攀爬上去向外射箭,賊兵竟不能入內半步!
儘管城門就在眼前,衝進去可以擁有褚靈媛以及豐厚的賞賜,但塞門刀車就如同一道天塹,除了在城門口留下堆積如山的屍體,任誰都沒法跨越半步!
徐道覆雖然在後面看的心急如焚,但也沒法可想,這個大傢伙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既使把最精銳的士族私軍派上去,也不一定能夠突破的了,關鍵還在於,雙方都器具簡陋,驟然出現一個龐然大物,措手不及啊!
退軍打造器械不但意味著這幾千人白死了,還會影響到全軍上下的士氣,更令他憂心忡忡的是,打造器械耗日良久,恐怕還未造好,朝庭的援軍已經來了,說到底,還是輕敵了,輕而易舉的取下了烏程,可誰能料到,規模小於烏程的陽羨會更加難啃呢!
“真他娘的窩心!”徐道覆恨恨的罵了句,轉頭喝道:“傳令,不必攻打城門,全軍盡力攀上城頭!”
“遵命!”一名侍從拱手離開。
才走上兩步,城頭突然傳來了檑鼓聲,徐道覆抬頭一看,褚爽摞起衣袖,手持棒捶,用力敲打著牛皮大鼓,伴著有節奏的鼓點,已方的攻勢竟似乎沒先前那麼猛了,守軍的氣勢卻仿佛被撥高了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