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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珣捋須贊道:“瑗度不愧為沙場老將,安排從容合理,有此良策在手,破去孫逆理當探囊取物,哼!也教劉牢之睜大眼睛瞧瞧,朝庭並不是缺了他便束手無策!”說完,向上施了一禮道:“請朝庭即刻給伯道(豫州刺史司馬尚之表字)下詔,速領豫州軍拱衛建康!”
司馬道子向四周看了看,眾人紛紛稱善,一時之間,一股樂觀的氣氛在漸漸彌散,於是,向上拱了拱手:“請陛下下詔!”
立刻有黃門端起筆墨璽印奉於王神愛案前,王神愛面無表情,提筆書寫。
第一四七章不聽勸告
兩日後,也就是五月十六日,謝琰與他的長子謝肇、次子謝峻領兩萬五千禁軍出征,留三子謝混看守門戶。
按預定行軍計劃,是出建康東門,南下經義興、吳興、過浙江入會稽,經十日疾行,全軍於五月二十五日抵達了浙江北岸的錢塘縣,謝琰立刻下令伐木造伐,自已則領著兩子來到了江邊眺望南岸。
浙江寬只寬在喇叭口,錢塘一帶的江面寬度約為兩到三里之間,因此晴天可以很容易看到江對面。
父子三人運足目力,竟隱隱約約看到對面的江邊農田裡有農夫在勞作,謝肇不由疑惑道:“父親,您看到了沒?莫非孫恩還未到此?他怎會行軍如此之慢?”
謝峻接過來道:“難道是王世叔謊報軍情?不可能啊,這對他有何好處?朝庭豈能不下詔罪責?”
在父子三人的料想中,孫恩該是兵圍山陰,日夜不停攻打,同時派出小股部隊四處搶糧就食,但浙江南岸的那副農家樂模樣令他們生出了不解,要知道,錢塘縣論起土地的肥沃,還要超過山陰、上虞一帶,孫恩沒可能不派人來。
謝琰眉頭一皺,怔怔盯著對面不說話。
“父親快看!”謝肇突然向前一指,江面上有一葉扁舟漸漸地出現在了視線里,隨著距離接近,可以分辨出這正是派往南岸打探消息的斥候。
不多時,斥候上了岸,飛奔到三人面前,施禮道:“稟將軍,孫逆大軍被會稽都尉衛將軍以一萬五千人拖在餘姚城下有將近半月了,其間雖有數次尋機分兵襲取山陰,卻都能未成功,衛將軍請您早日過江,與他兩面夾擊,共擊孫逆!”
“哦?”謝琰與兩子交換了個不敢置信的眼神,就連忙問道:“快把詳情述來!”
原來,被困了三兩日之後,自覺軍中士氣得到了恢復,孫恩試圖分營包圍餘姚,可力量對比已經發生了微妙的改變,他八萬大軍被衛風俘虜了七千,只剩下七萬三千人,而衛風把俘虜全部收為已用,兵力擴充到兩萬三千軍,作為守方來說,以兩萬對七萬,雖然在人數上仍居於絕對下風,卻不是那麼被動了。
何況孫恩軍動,衛風的騎兵也動,同時輔以上萬步卒,以圍堵、騷擾、夾擊等諸般手段,逼使孫恩不得不收兵回營,而孫恩試圖派小股部隊往各地就食的努力也未能成功,派出去就被騎兵追上一陣砍殺,又白白損失了近兩千人,只能暫時困守原地。
隨著斥候的講訴,父子三人均是大為動容,謝峻拱了拱手:“王世叔與姑母果然獨具慧眼,這姓衛的還是有些本事的,父親,您應下令讓將士們再快一點,速速過江合兵共擊孫逆,立下不世奇功!去年咱們來遲一步,被徐道覆搶先循走,只接收了幾座空城,寸功未得,今年可不能錯過了啊,萬一那姓衛的獨自擊潰孫恩,功勞沒了還不打緊,咱們陳郡謝氏的臉面往哪去擱?”
謝琰略一沉吟,卻擺了擺手:“不忙,衛將軍打的主意應與為父不謀而合,乃是拖垮孫逆再尋機出擊,孫逆既然敢來,必是預備了至少能支撐到下月月底的糧草,而會稽的軍情並不過於緊急,是以用不著太早過江,為父擔心的是,孫逆見會稽無機可趁,或會轉戰吳郡就食,咱們手頭又沒有船隻,到那時,只怕追之不及啊!”
謝肇想想也是,於是附合道:“還是父親考慮周全,那咱們不如先往嘉興,再派人過江隨時打探消息。”
謝琰點了點頭,喝道:“傳令,全軍停止伐木,就地紮營,明日沿江而下至嘉興與衛將軍隔江立寨!”
“遵命!”親隨匆匆而去。
當天,兩萬五千禁軍停止了過江準備,第二日開始向下游開撥,錢塘至嘉興約兩百三十里左右,由於孫恩被困在餘姚暫時進退兩難,是以謝琰索性不急了,以日行四五十里的速度,於五月三十日才抵達了嘉興境內的浙江北岸。
按時間與行程推算,謝琰早該來了,卻偏偏左等謝琰不來,右等援軍不至,衛風只得分派人手四處探查,在焦急的等待中,已經是六月三日了。
除了幾百名傷勢嚴重的,其餘的降卒全部編入了步軍,這一天,衛風正在觀察著全軍的磨合行止,李駐已一路小跑前來,面色古怪的施禮道:“將軍,弟兄們探到了朝庭援軍的行蹤,只是…末將敢擔保您料不到謝將軍去了哪裡。”
“呃?”衛風一怔,不禁細細尋思,李駐敢這麼說,這說明謝琰的作戰思路肯定出人意料。
王道憐不假思索道:“難道還縮在建康曾未離開?天哪!這都多久了?爬也該爬到了啊!”
衛風也覺得挺不可思議的,在他眼裡,兩軍一前一後紮營,令孫恩逃無可逃,最終糧草斷絕,士氣潰散,這才是取勝之道,而謝琰領軍數十年,作戰經驗豐富,不可能不明白啊,因此不再去想,揮了揮手,不耐道:“李駐,別賣關子了,快說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