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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息了小片刻之後,一名女官前來,喚道:“晉國使臣,大王傳你上殿!”
這名女官足踏皮靴,緊身、充分勾勒出腿部線條的長褲褲管被塞入靴口,衣著形似坎肩,袖口如褲管般窄而小,頭上梳著雙環髻,尤引人注目的是,兩邊耳朵各墜著個綠松石大耳環,足有一枚銅錢大小,令人擔心她的耳垂能否承載的住。
對於女官,衛風不知該如何稱呼,不過,年齡看上去應該比自已稍大一點,於是示意道:“有勞姊姊領路了,請!”
“嗯?”女官稍稍一怔,明顯很受用衛風的稱呼,森冷的俏面現出了些許的笑容,叮囑道:“呆會兒上了殿,匆要放浪形骸,也匆要東張西望,大王問什麼,你就答什麼,好了,現在跟我走罷。”
衛風稱謝道:“多謝姊姊提點!”隨即跟在了女官身後,鮮卑慕容氏自立國以來從未離開過征戰,戰事緊急時,女人也要上陣殺敵,女官那輕輕搖擺的婀娜剛健腰背,與王蔓、小蘭等江南女子的纖柔又別有一番風味。
一時之間,衛風對慕容女子充滿了嚮往,王蔓所謂的燕女多淫,那是人家的風俗,遊牧女子大膽開放,興之所致,裙子一掀立刻開干,野合、偶合習以為常,處女只在專門培養的歌舞姬中才會有,一般人家包括權貴、甚至慕容本族,要找處女,也只能在女子初潮前下手,有可能的話,衛風倒是願意把這名女官搞上床一品胡女的妙曼滋味,《一路向西》中,小思一邊腰臀擺動,一邊說她從小就會騎馬,這給衛風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
只是,一想到陳少女的那張寡婦臉,衛風不由暗暗搖了搖頭,這都是中了王蔓的奸計啊!
很快的,一座斗拱翹立的大殿呈現在了眼前,殿門處又一名女官清聲喚道:“宣,晉國使臣覲見!”
衛風連忙定下心神,整了整衣冠,提步邁入殿內。
剛一進入,殿中就傳來了嗡嗡聲,衛風快速一瞥,殿首九層玉階上端坐一名二十來歲的青年男子,頭戴沖天冠,身著黑色冕服,顯然是燕主慕容盛,兩邊分坐著燕國文武權貴,服色卻較為雜駁,帽子也各式各樣,有流行於江東的漆籠紗帽,也有北地盛行的尖角胡帽,不如晉庭開大朝會時,文官一排黑袍,武官一排絳袍來的整整齊齊。
但燕國君臣都有個共同點,均是面含不快,慕容盛稍好一些,面色略微沉了沉,其他人有的目中現出了鄙夷,有的表現出輕視,還有人射出了仿如受了羞辱般的憤怒目光!
衛風不禁看了眼馮跋,馮跋有些不自在,把頭扭了過去,很可能他就沒嚮慕容盛交待自已的身份品階。
“砰!”猛然間,已有一人拍案怒道:“豈有此理,晉國竟派來個小小七品武官,又不持旌節,馮將軍被你矇騙過去,不代表我遼東無人清楚你晉國典服章儀,著實欺人太甚!”
衛風轉頭看去,這是一名十五六歲的少年,於是拱了拱手:“請問這位是…”
少年傲然道:“本將七兵尚書丁信!”
七兵尚書源於五兵尚書,謂中、外、別、都、騎,晉分中、外軍各為左右,遂為七兵尚書,晉室的五兵尚書由於兵權都在藩鎮手上,因此形同虛設,但燕國有強大的中軍作為倚仗,地位又有不同。
“原來是丁將軍,衛某失敬了!”衛風不緊不慢道:“自古從未有規定,出使須以官階定資格,旌節有否也需另看情形,何況燕主上坐朝堂,衛某尚未拜見,丁將軍於此時指斥,是否不合時宜?”
“哼!”丁信一時詞窮,冷哼一聲不再言語,其餘眾人也把吐到嘴邊的喝斥收回,冷眼怒視衛風。
衛風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行至殿心,捧上絹冊深深一躬:“晉國使節衛風參見燕主長樂王殿下,今奉安東將軍、會稽內史、領散騎常侍王凝之之命奉上文書一封!”
這話剛落,“砰!”又有一人拍案怒道:“當真是無理之極,竟然是一郡太守麾下武將,這也叫出使?今日若不把你烹了,我大燕顏面何在?來人,架上鍋鼎,把這江東狂徒丟入油鍋!”
第一一二章化險為夷
(謝謝狼武士與雲歧青谷的打賞~~~)
殿中衛士並未出列,而是把徵詢的目光投向了慕容盛,慕容盛眉頭一皺,似是想說什麼,衛風已刷的轉身,怒視道:“你是何人?”
“也罷,讓你死也做個明白鬼!”這人冷冷笑道:“老夫乃左將軍慕容國!”
衛風嚮慕容盛遙遙拱了拱手:“季孫氏有家臣陽虎,趁三桓與公室作戰之際竊取季孫氏軍權,以致目中無人,於季平子逝世,孫季孫斯繼位後不久,軟禁季孫斯,並以殺雞儆猴手段逼迫季孫斯承認由陽虎代表季孫氏執政魯國,不知左將軍可識陽虎?”
“哧!”慕容國不屑的輕笑道:“誰知道那陽虎是何人?該不是你杜撰出來的罷?又或是你江東一無名之輩?你休要顧左右而言他,辱我大燕,必死無疑!”
這話一出,殿中凡是讀過《論語》的一干人等均是老臉微紅,陽虎是《論語》中的重要人物,除了完全不通詩書的人,即使是小孩都應該聽說過他的大名。
燕國雖以鮮卑慕容氏為主,但自慕容廆、慕容皝時代起,趁中原大亂招攬落難士人,尊崇儒學,以儒學教化部眾,以圖改變慕容氏的落後蒙昧面貌,近百年下來,慕容氏權貴都以精通漢家禮儀典章為榮,以原有的飲血褥毛生活方式為恥,晉國來使以陽虎為喻,分明是在反諷慕容國不分尊卑,不識主從,可今日,慕容國竟然聽不出,在江東使臣面前丟了個大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