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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神愛則端坐在司馬德宗右側稍後,目不斜視,真正把自已當作了局外人。
皇帝皇后剛一坐下,群臣就迫不急待的湧上前,齊聲施禮道:“臣等參見陛下與皇后殿下!”
王神愛輕抬素手,淡淡道:“眾卿免禮,請坐!”
“謝陛下與皇后殿下!”眾人稱謝各回坐席,只有琅琊王司馬德文有了一瞬間的恍惚,投向王神愛的目光中現出了一抹神傷。
作為孝武帝的次子,論起身份之高貴自然是天下第二,同理,江表能入他法眼的高門士女也只有三人,首當其衝便是王神愛!
三年前,當兄長與王神愛的婚訊傳來,立時有如一道驚雷把年僅十一歲的他給震懵了,兄長那幅呆傻模樣,如何能配得上王神愛?王神愛美貌溫婉,知書達禮,書法更是建康一絕,該是自已的良配才對啊!儘管他暗地裡摔東西、打殺婢僕、甚至誹謗父親,可這事已沒有絲毫挽回的餘地,王神愛成為了他的嫂嫂,令他不得不斷去對王神愛的念想,弟報兄嫂,乃是人倫大逆,除非這琅琊王不想當了。
緊隨其後的,則是出身於太原王氏的王蔓,只不過,司馬德文下手又晚了一步,當他準備托人提親時,王蔓已被王恭許給了荊州刺史殷仲堪長子殷簡之,令他徒嘆天意弄人!
及至王恭一系被夷三族,司馬德文又生出了念想,派人打探王蔓的下落,雖然由於司馬道子的緣由,沒法再娶回以正妻相待,但弄來作為妾氏娛情總可以吧?然而,全無任何音訊,甚至他還托人往殷簡之那裡去打聽王蔓的下落,可王蔓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就像從這世間消失了一樣,使他無可奈何!
排在第三的當屬褚靈媛,為此,司馬德文特意把褚靈媛的情況給摸了個通透,在得知並未許人之後,不由心中竊喜,心想這次該十拿九穩了吧?卻沒料到,褚爽這老傢伙不識抬舉,竟然一口回絕,還說褚靈媛已經許給了別人,孔道追問又支支唔唔顧左右而言他,使得司馬德文有種抓狂的感覺!
建康最著名的三大才女型美女一個都落不到,這讓司馬德文情何以堪啊!
司馬德文眼角的餘光不由投向了尚書左僕射、右將軍、徐州刺史謝琰,謝琰三子謝混與他長姊晉陵公主生有二女,為孿生姊妹花,一名謝文蟬,一名謝文麗,均是國色天香才華初顯,唯一美中不足的,則是年齡太小,才十歲左右,納十歲幼女為妻難免太過了。
‘那就再等三年好了,這次無論如何也得討得其中之一為妻!’司馬德文暗暗發起了狠,並在心裡梳理起了有威脅的建康高門俊彥,以預作準備,他是真怕了,他感覺命運在和他開玩笑,別到時又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那不僅是娶不到合適妻子的問題,還將淪為建康的笑料,褚爽的拒婚已經令他大失顏臉。
“咳咳~~”正當念頭電閃間,一陣清咳從身邊傳來,司馬德文轉頭一看,卻是尚書令王珣,王珣出身於琅琊王氏,是王導孫子,也是王神愛的族叔。
王珣對他的心思略知一二,是以開聲提醒匆要在中朝大殿失態,司馬德文不禁嫩臉微紅,趕忙回到了坐席。
司馬道子錄尚書事,在皇帝不能正常理朝的情況下,朝議自然由他主持,數十道目光全都投了過去,這其中,有玩味、有興災樂禍、有解氣、有同情、有憤恨、有慌亂、有焦急,還有殺機!林林總總,不一而足!
其實,在坐的半數以上都沒有太大的政治野心,淝水之戰以來的和平安寧已經消磨了他們的進取之心,至於是司馬道子執掌中樞、還是王恭、或是桓玄、殷仲堪之流,在他們眼裡,並沒什麼差別,只要能維持如今的局面,門戶長盛不倒,他們已經很滿足了,但徵調樂屬,恰如一石激起千層浪,打破了原有的平靜生活,三吳皆反這是始自孫吳都未有過的啊,假如反賊攻入建康又該如何?而徵調樂屬的詔令正是司馬道子所出,他就是罪魁禍首!
司馬道子也是臉面隱現急切,快速一掃,便朗聲道:“去年孫恩叔孫泰借王恭謀反私自糾合數百人慾謀不軌,幸得吳興太守謝逸提醒,孤才得以及時平亂,可見孫氏一族早有反意,而今次三吳皆叛,實為孫恩盧循之流借徵發樂屬盅惑煽動民眾所致,徵發樂屬本無不妥,只是被賊子利用罷了,乃孤之過也,不過,當務之急該是剿平叛亂,以免動搖我大晉根本,諸位以為然否?”
司馬道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肯承擔考慮不周的責任,眾人均是暗自腹誹,可這時都清楚,追究司馬道子的責任反而會使朝庭陷入推諉扯皮當中,痛失討逆的良機,因此紛紛昧著心點頭稱善。
司馬元顯的嘴角閃出了一抹嘲諷,似乎在嘲笑群臣並不能拿他父子如何,隨即便向上拱了拱手:“陛下,朝庭應趁著賊寇立足未穩,即刻發兵,臣提議,可由右將軍率禁軍征討!”
話是向司馬德宗說,但在坐的都知道,實則是在催促謝琰出征,於是陸續看向了謝琰。
謝琰眉頭一皺,遲疑道:“禁軍只有兩萬,宮城卻需要守護,老夫最多只能領軍一萬前去討逆,聽說孫盧之流已聚眾數萬,浙江以北也已遍地賊寇,只怕…一萬軍遠遠不夠啊,不如請鎮軍將軍(劉牢之)領北府軍與老夫兵分兩路,一來可補兵力不足,二來可以最快的速度撲滅叛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