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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親隨們陸續看了眼謝琰,揮舞兵刃的動作不自覺的慢了一些,想想也是,如果謝琰帶著大家一起走,或是索性死戰不退,那沒人敢生出異心,可他擺明了要獨自逃生,而且只能帶有限的幾人離開,剩下的難道天生該死?
只是,謝氏多年的餘威仍在,他們僅是猶豫,在沒人帶頭下,也沒誰有膽子第一個背叛謝氏!
謝峻也發現了將士們在精神狀態上的微妙改變,又急又怒,揮舞著雙臂催促道:“你們幾個怎那麼慢?快點上馬,趕緊走!”
這一催促,將士們心頭的不滿更甚,孫恩連忙再喚道:“禁軍將士們,為謝氏賣命真的不值啊,他跑了,誰還管你們啊!你們當中,有誰能取下謝琰頭顱,老夫不但厚厚賞賜,還將任為軍中要職,有三官帝君為鑑,絕不食言!”
話音剛落,親隨里突然爆出一陣獰笑:“請將軍見諒,末將帳下督張猛還不想死,只得得罪了!”緊接著,一陣馬匹的悲鳴聲傳來,張猛一刀削斷了馬腿!
變故突生,謝琰措手不及,撲通一聲栽落馬下,水花四濺中,驚怒道:“張猛,老夫待你不薄…”
還未說完,張猛已厲聲喝止道:“將軍您獨自逃生,把弟兄們留下送死,這難道也叫待我等不薄?你高門甲族的命是命,咱們的命就不是命?多說無益,受死吧!”說著,大刀猛劈而下!
“啊!”的一聲慘叫,謝琰的頭顱高高飛起,謝氏的當家人,一代名將當場斃命!
張猛冷眼一掃謝琰的屍體,喝道:“謝將軍已死,咱們所有人除了歸順孫將軍再無他路可走,你們猶豫什麼?還不速速把那兩個小兔崽子揪下來斬了?”
“快,快跑啊!”謝氏兄弟倆顧不得悲痛,均是嚇的唇青齒白,拍馬就要飛奔,但親隨們已一涌而上,有的拽馬韁,有的砍馬腳,還有的索性拿長矛刺擊!
“啊!啊!”又是幾聲慘叫,謝肇與謝峻多處中矛,帶著滿身噴涌的鮮血墜落馬下,另幾名親隨也沒跑掉,陸續被叛軍砍殺!
喊殺聲驟然止歇,謝琰父子的身亡,宣告了這一次拿命搏來的偷襲取得了完美的成功,孫恩、盧循、徐道覆與周圍的將士們均是現出了如釋重負之色,紛紛把目光投向了以張猛為首的謝氏親隨。
第一五二章謀襲京口
(謝謝雲歧青谷的打賞~~)
張猛一把扔掉兵刃,轉頭喝道:“你等愣著作甚?還不隨本將參見孫將軍?”
“撲通!撲通!”聲不絕於耳,叛軍們紛紛把兵器擲入水裡,在張猛的帶領下,單膝跪地,齊聲施禮道:“末將誠心歸附,企盼孫將軍收留!”
“哈哈哈哈~~”孫恩親手扶起張猛,哈哈大笑道:“張將軍能與諸位迷途知返,足見其心赤誠,以後咱們都是一家人了,請放心,老夫必不薄待諸位!來,這一夜都受驚了,老夫先陪個不是,請先去一旁歇息一陣子吧!”
“不敢,不敢!”叛軍們連呼不敢,稱了謝之後,被孫恩的親軍領去了一邊。
踏水聲漸漸遠去,看著眼前那堆疊如山的死屍,盧循現出了唏噓之色,捋須嘆道:“今次真是僥倖啊,若非有颶風相助,只怕全軍覆沒的便是你我,而不是謝琰了!”
徐道覆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卻問道:“將軍,我軍大獲全勝固然可喜,尤為難得的是,可以獲取禁軍的甲冑兵仗,這無疑對提升我軍的戰鬥力將起到極大的助益,那麼,下一步該何去何從?是過江繼續與那姓衛的耗,還是在吳郡補充些糧草物資,之後返回海島,養精蓄銳,明年再來?”
“這…”孫恩眉頭一皺,轉過身,望向了正北方向,盧徐二人也不打擾。
漸漸地,孫恩的眉眼間閃出一抹狠厲,緩緩道:“老夫聽說劉牢之為推託救援會稽,以南燕入寇為名,率北府主力遠赴下邳,致使京口空虛,咱們索性乘船出海,奇襲京口,以他區區數千守軍如何抵擋?只須一兩日強攻,破城易如反掌!”
盧循頓時目瞪口呆,怔怔望著孫恩,攻打京口,北府軍的老巢?這只可以形容為膽大包天,但細細一想,攻打京口也不是不可行,北府軍再精銳,難道三五千守軍能抵擋住自已一方七萬多大軍的進攻?而北府名將也都跟著劉牢之走了,京口已經無人。
不過,盧循心裡仍有疑懼,趕忙問道:“末將相信,朝**下無人能料到將軍您會奇襲京口,攻取或許不難,可即使攻下,北府軍主力未損,劉牢之必然回援,那時又該如何?”
孫恩陰惻惻的笑了笑:“老夫就怕他不來,他回來正好!北府軍的家眷大多居於京口、晉陵兩地,咱們可以憑京口的北府軍家眷為挾,逼使劉牢之攻打建康,為我前趨!”
“好!”徐道覆猛叫一聲好:“將軍果然是高!劉牢之必然進退兩難,他若從了,便是如我等一般的亂臣賊子,他若不從,到時推幾個重要將領的家眷到城頭上作勢欲殺,他麾下諸將也會逼迫於他,劉牢之是搬起石頭砸自已腳啊!
那姓衛的用兵穩妥,無懈可擊,咱們索性不理他,趁此良機直搗建康,只要斬了司馬道子,將軍入執中樞錄尚書事,天下間還有誰敢再稱咱們為叛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