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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風轉頭看了看,身邊跟隨著的番禺文武與士庶代表均是滿臉的無奈之色,於是向四周圍鄭重的拱了拱手:“請諸位父老放心,本將受天子詔令出刺廣州,正是為平定交廣而來,倘若你我同心協力,又何懼跳樑小丑?”
“那是,那是,拜託使君了!”眾人紛紛附合,只是衛風能很明顯的聽出,話語中的敷衍意味頗濃。畢竟自區連叛亂以來,百餘年間交廣二州的刺史也不知換了多少個,那林邑國不還是滋潤的很嗎?而這位新來的刺史細皮嫩肉,年紀輕輕,能行嗎?
至於地方豪強與部族酋帥,即使當年強如陶侃都不敢硬碰硬,而是采綏靖政策,只要不犯廣州的幾座大城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歷來的刺史皆是如此!
衛風大致能猜出他們的心思。微微一笑。並不多說,滿嘴大炮不是他的風格,他的風格是要麼不做,做了就連十五一起做!
但鄧逸倒是放在了心上。不由問道:“請問使君帶了多少兵馬入主番禺?”
衛風淡淡道:“步騎三萬。連同隨軍家眷、工匠、水手等等。合計十萬有餘!”
“哦?”眾人再次動容,嗡嗡聲開始響起,有些相信了衛風的確是報著誠意而來。
之前就介紹過的南海太守王誕似是想到了什麼。連忙問道:“稟使君,番禺全城三萬餘戶,丁口二十萬出頭,恐怕…恐怕傾盡全力也承受不了這十萬軍民啊!噢,您不要誤會,屬下只是道出實情!”
十萬人就是十萬嘴,按丁男每人每日七升稻穀,老弱婦孺四升,衛風這十萬人中丁男四萬,其餘六萬來計算,每天消耗的稻穀平均為五千二百石,而番禺的稻米一年兩熟,早稻收穫期大約在五六月之交,晚稻還有個十來天就可以收穫,難道刺史此時上任,是專門來割稻子的?這如果被他割去了,城裡的百姓吃什麼?
要知道,衛風的十萬人馬住宿倒是小事,方圓二十里的大城,容納三四十萬人不在話下,如今的番禺只有二十萬人口,再多十萬人不會帶來很大的壓力,無非搭建房屋有些麻煩,關鍵是,下一次早稻收穫要到明年的五六月間,還有八個月,按二百四十天算,三十萬人吃二十萬人剛剛足夠的糧食,豈不是意味著全城上下要餓兩個多月的肚子?
霎時間,氣氛有些怪異了,人都是一個脾性,衛風承諾幫他們討平周邊的威脅,他們舉雙手歡迎,如果衛風在征戰中遇到困難,肯定也會有人解囊相助,然而,這才剛來,承諾半點都沒兌現,就得把家底掏光給這位新任的刺史,這就不怪人打起小算盤了!
衛風怔了怔,隨即就明白了他們的想法,不禁又好氣又好笑,擺了擺手:“本將此行攜帶了足量糧草,絕不向番禺百姓取一分一毫,再請諸位轉告全城,本將帶來的人手,亦將另行開荒,不會與原住民爭水爭田,請放心便是!”
這話一出,眾人的面容或多或少的都有些泛紅,空氣中又升起了一股尷尬的氣氛,衛風也不理會,向鄧逸問道:“請問鄧將軍,如今番禺乃至交廣二州共有多少兵馬?”
鄧逸略一盤算,便道:“回使君,番禺原有五千守軍,末將又領了五千軍前來,現今有兵力一萬,由於廣州相對來說沒有邊患,因此兵力較少,各郡縣合計為兩萬五千左右,交州由於周邊諸蠻林立,尤其是面對著林邑國的威脅,兵力要多一點,約為四萬!”
衛風明白了,廣州是一點機動兵力都沒有,能勉強守著幾座城池就不錯了,交州也是好足有限,恐怕鄧逸帶來的五千軍至少占了交州機動兵力的一半!
這麼點兵力,肯定是不行的,衛風不由眉頭微皺,鄧逸又跟著拱了拱手:“稟使君,既然您已帶兵前來,那末將理該回龍編復命了,您看何時把番禺的防務交接給您?”
“呃?”衛風一怔,現在就把鄧逸放走,這不是開玩笑嗎?他還在想著該如何把鄧逸收為已用呢,於是打著哈哈道:“不急,不急的,呵呵~~本將的人手正在陸續上岸,要安定下來,至少有個天把天,還得請鄧將軍再操勞一陣子啊!”
“使君不必客氣!”鄧逸也沒太當回事,隨口應下。
劉興男卻是狐疑的看了眼衛風,就接過來問道:“鄧將軍,番禺丁口不是挺多的嗎?整個廣州的人口百萬總得有吧?為何不能多征點?還有交州呢?怎麼也才四萬兵力?”
鄧逸只以為劉興男是衛風的妻妾,倒也不願平白得罪人,於是客客氣氣道:“這位小娘子,你有所不知啊,番禺以良人居多,而良人沒有從軍的義務,何況又有交州作為屏障,自秦朝南征大軍築番禺城時至今日,從未被外敵入侵過,因此很難徵召到良人入伍,至於廣州全境,大小部族酋帥與地方豪強數不勝數,掌握著朝庭控制的那幾座城池之外的大量丁口,彼此之間又有千絲萬縷的聯繫,憑朝庭的微薄力量,如何能奈何得了他們?
至於交州,雖然處於諸蠻的包圍當中,人人都有作戰的準備,但因耕地缺乏,因此遷過去的晉人也少,各郡加起來不過五十餘萬,四萬兵力已到了極限,再征就會影響到收成,沒法征啊!”
“哦!謝謝鄧將軍!”劉興男有些愕然,稱了謝之後,與一眾女人們面面相覦,衛風口口聲聲的美好廣州,原來是一堆爛攤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