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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蔓暫時無言相對,衛風則一股惱火直衝頭頂,這個傲嬌女一口一個山賊倒也罷了,自已本就是個山賊,也沒什麼好說,可她竟然膽大包天至指責王蔓!什麼叫一婦豈能二嫁?包辦婚姻哪能作數?是可忍孰不可忍!頓時目中綻出寒芒,上上下下掃視,當然了,重點還是胸脯與腰肢。
王蔓不由暗呼不妙,連忙上前,拉著衛風勸道:“衛郎你和妾回去罷,這位是府君幼女褚靈媛,她不清楚隱情,你不要與他計較,咱們與府君好話好說,相信府君不會為難你的。”
衛風輕輕掙脫出去,擺擺手道:“有些人你拿她當蔥,她還把自已當根蒜了,王蔓,這事你別問!”說著,踱步來到褚靈媛身前,冷冷笑道:“王蔓是我的女人,天下間除了我,沒人可以斥責她,今日念你初犯,你與她道個歉,我便不與你計較!”
褚靈媛也是個硬脾氣,當即毫不示弱的回道:“不守婦道,自甘墮落!敢做為何不敢讓人說?早先在建康時,我與姊姊有過數面之緣,那時還欽佩她的文采與風骨,孰不料,她竟不知廉恥嫁與山賊,莫非我還冤枉了她?我豈能向她道歉?”
褚靈媛硬糾糾的與衛風對視,一幅夷然不懼的模樣,褚爽、她的三個哥哥與母親嫂子們卻是心中大急,原本王蔓的身份是個契機,以她為中間人與衛風談條件,也不至於撕破麵皮,可如今倒好,這不是沒事找事閒的蛋疼嗎?
“靈媛,回去!”褚爽趕緊厲聲喝斥!
話音剛落,衛風已怒極而笑道:“哈哈哈哈~~你一口一個山賊,你也不問問這山賊從何而來,若是你父憐恤百姓,愛惜民力,咱們又何至於滄落為山賊?如今義興境內,除了有限幾座城池,鄉里十室九空,每日都有餓凍而死斃於路旁者,這都是你父造的孽!”
隨著衛風擲地有聲的話語落下,將士們的臉上漸漸泛出了怒容,褚爽也是控制不住的現出了一絲羞愧,可是,他也身不由已啊,義興隸屬於揚州刺史部,揚州刺史則是司馬道子,正是他的頂頭上司。
第二十六章想死也難
廣場上再無人開聲,褚靈媛的美目中也現出了一絲閃躲,衛風卻說上了勁頭,又道:“你褚靈媛身為高門甲等士女瞧不起咱們山賊,那今日老子就來扒扒你褚氏的皮!
你褚氏先祖褚智初為縣吏,因家中貧窮,不得已辭去縣吏一職歸家務農,後以年屆五旬之身交好時任鎮南將軍羊祜,得以被推薦給了武皇帝,從那時起,你褚氏由寒門一躍而為低等士族。
之後永嘉喪亂,褚氏南渡建康,你曾祖褚裒因蘇峻、祖約之亂得以追隨時任徐州刺史郗鑒為參軍,因平亂有功被朝庭封為都鄉亭侯,遷司徒從事中郎,出為豫章太守。
原本官至太守,倒能勉強擠身於二流士族,如果就這樣不變,你褚氏的仕途似乎也走到了盡頭,可是,褚裒生了個好女兒啊,她就是崇德太后褚蒜子,被康皇帝立為皇后,你曾祖褚裒也由此遷為建威將軍、江州刺史,之後步步高升,直至都督徐、兗、青三州及揚州之晉陵京口諸軍事、衛將軍、徐兗二州刺史、鎮京口。
接下來,老子再與你清算下你曾祖褚裒的功績,永和五年六月(公元349年),羯趙因石虎病亡而大亂,桓溫上表平復中原,你曾祖褚裒請命征伐,被穆皇帝封為征討大都督,督徐、兗、青、揚、豫五州諸軍事,並親領三萬卒,一路順風順水直赴彭城(今江蘇徐州),北方投降歸附的士人百姓日以千計。
曾有魯郡五百多家百姓相聚起兵,歸附朝庭,他們向褚裒求援,褚裒派部將王龕、李邁率卒三千人接應,卻被羯**討大都督李農於代陂攔截,經激戰,全軍上下皆陷於李農之手。
因戰事不利,同年八月,褚裒後撤廣陵,又令部將把壽春城裡屯貯的糧草武器付之一炬,並搗毀城池,之後上疏請求貶職處分,穆皇帝下詔不允,命褚裒回鎮京口,僅解除了征討都督的職務,此時黃河以北因冉閔而殺伐不斷,二十多萬我朝遺民渡黃河前來歸附朝庭,但褚裒聲威氣勢已失,無能接應,使得遺民陷於孤立無援的境地不能自救,幾乎全部被慕容部斬殺於黃河岸邊!
至十一月,褚裒回返京口,聽見到處是哭聲,他問周圍人何故,答曰:代陂之役也!褚裒益發慚恨,抱病不起,於十二月初七病逝,時年四十有七,你說說,你褚氏於朝於野有何尺寸之功?若非你褚氏僥倖與司馬氏聯姻,而康皇帝短命夭壽,給了褚蒜子臨朝稱制之機,褚氏又何以竊居高門甲等士族?”
這話說的,王蔓、小蘭與將士們均是連連點頭,有理有據令人無從辯駁,褚氏在這人的嘴裡被打回了原形,這就是一個外戚掌權以至喪師失土的無能家族啊!
褚爽與他的三子則是又羞又憤,五十年前二十餘萬百姓被屠,褚裒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這也是褚氏族人心中永遠的痛,一般人都不會提及,只有衛風不管不顧,揭了他們的老底!
褚靈媛卻不服氣的尖叫道:“閉嘴,先祖名諱豈能容你輕慢?曾祖固然有過,但勝敗乃兵家常事,何況五十年前之敗又豈能盡數歸責於曾祖?要照我看,曾祖不但無過,反而有功,正是曾祖及時退軍,才使得朝庭精銳得以保全!哼!廟堂軍國大事,你一個小小山賊頭子有何資格妄作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