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7頁
前一陣子傳來的消息,吳郡那幾個官辦的鹽場早已入不敷出了,不但不賺錢,還要朝庭倒貼,維持極為困難,相關牙口也曾多次向穆之提議,要麼以嚴刑重法徹底禁絕浙州鹽,凡有敢販賣浙州鹽者誅!要麼允其合法在建康公開銷售,但須課以重稅,至少也要達到每石價格不低於兩千五銖錢的水準,免得朝庭鹽業被擠垮,只是鹽關乎民生,也關乎將軍您的聲譽,無論是禁絕還是課以重稅,必然導致建康鹽價飛漲,穆之不敢拿主意啊!”
在場眾人還是首次聽說朝庭鹽業快要完蛋的消息,也難怪,鹽價的漲跌對他們的生活起不到任何影響,可是平民百姓不同,把鹽由每石五百錢提高至每石兩千錢,說句難聽話,原先就比較窮困的貧民,說不定都能給活活逼死!
一時之間,眾人都有種束手無策的感覺,禁絕或者課稅,將會引發貧困百姓的不滿,給衛風尋到機會,然而不禁吧,財源又少了一塊,要知道,劉裕治下的土地雖然吳郡論起富庶不下於會稽,可是吳郡遍地都是吳姓士族,這些人抱成團,朝庭拿他們沒有太多的辦法,相應的,從吳郡抽來的稅也極其有限,目前劉裕的給養,大部分還是靠北府軍的舊有地盤在維持。
其實劉裕挺羨慕衛風的,衛風抄家滅族毫不手軟,在廣州,抄了無數庶族地方的家,在荊州,又把大小士族一網打盡,落到手的錢糧劉裕都不敢想像,偏偏衛風抄家有理由,不用擔心引發眾怒。
再反觀劉裕自己,抄吳姓士族的家那顯然不可能,至於廣陵、京口與晉陵等地,是劉裕的根基所在,北府諸將哪一個不是當地豪強?抄家滅族會落得個比劉牢之還慘的下場!
劉裕突然意識到,衛風白手起家也有白手起家的優勢,至少抄家滅族全無顧忌,而自己繼承的北府軍,既是一份龐大的資產,也是一座難以卸下的包袱!
其實嚴格算起來,衛風的發家地在會稽,只是會稽那巴掌大的地方能與北府軍的數千里地盤相比嗎?衛風沒有動會稽士庶一分一毫,反而施以諸多恩惠,但會稽雖然是魚米之鄉,卻因地盤狹小,對衛風錢糧的來源已經不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了,僅供應天津一地,如今衛風隨軍攜帶的糧草主要來自於荊益二州。
劉裕暗暗嘆了口氣,劉敬宣卻忍不住道:“那姓衛的弄出的鹽無非是就著沿海便利,煮海為鹽罷了,但他為何會如此便宜?莫非沒派人去探查過?”
劉穆之搖搖頭道:“浙州鹽場把守嚴密,有駐軍看守,據說鹽戶也要經嚴格篩選,必須是當地人,且無外地親屬者才可治鹽,並且施以周密控制,當然報酬也極為豐厚,如此一來,朝庭的人根本混不進去,既然提到了,請問將軍,這浙州鹽該如何處理?”
“這…”劉裕簡直是頭大如斗!
這時,錄尚書事王謐又拱了拱手:“將軍,自今春以來,江淮之間少雨多旱,糧米減產者眾,甚至絕收亦不在少數,如今建康谷價按五銖錢計價,理該接近每石千錢了。
原本依著多年屯聚的糧食,咬咬牙也能撐過去,但將軍既然有討伐南燕的打算,只怕建康的存糧未必能挨到明年麥收,不如…番禺谷價只有兩百錢一石,不如遣人從番禺或山陰購些稻穀,您看如何?”
劉裕頓覺心中愈發煩躁,建康的鹽被衛風控制了,難道稻穀還要靠他嗎?
“呼~~”喘了口粗氣之後,劉裕無奈道:“走罷,先回去,咱們再商議此事!”
第四七九章耗在天津
由建康至天津,走水路約三千里左右,經過二十日的航行,於正月二十三日,海河入海口出現在了眼前,往上游三十里便是天津了,海河雖然河床狹小,且往上游百來里後立刻分為五大分支,但海河的泥沙攜帶量並不比黃河少上多少,遠遠的,就能看見一道黃水與一道藍水涇渭分明。
今天的春季比往年來的要早一些,海岸上的積雪已經有了融化的跡象,看著那黃白相間的土地,劉興男不由感慨道:“上次過來偷襲燕國已經是三年前的事情了,但今日故地重遊,就好像是昨日才發生的一樣呢!”
茱麗婭點了點頭:“茱麗婭也有這樣的感覺,不過,使君,聽說拓跋儀在燕國舊都中山聚集了大量騎兵,多半是打著在您激戰時奔襲的主意,其實他的騎兵如果突然殺出,真的不大好對付呢,您有沒有應對的法子?”
衛風沉吟道:“上回能大敗拓跋儀,是打了他一個出其不意,他對我軍的戰法不熟悉,所以才吃了大虧,這麼多年下來,我想他多多少少也有了些對策,雖未必有效,但或許能給我軍帶來一定的威脅,所以假如分兵警戒,必然不能全力應付,茱麗婭,你想說什麼就趕緊說吧,我知道你肯定有辦法了。”
茱麗婭微微笑道:“中山在海河支流澡水(今永定河)以南,拓跋儀欲以騎兵來援,必須要渡河。您只要在其半渡之時以艦船攔截,必然能大破河北援軍,並讓他們永遠也回不了中山,拓跋儀在得知援軍大敗的消息後,理該心慌意亂,那時,您擒下拓跋儀的時機便來了!”
衛風卻遲疑道:“海河的河道本就不寬,澡水料來也不會超過百十丈,我就怕大船駛不進去啊,而且澡水不比丹水兩岸數百里無人煙。如果勘探河道的話。多半會暴露,這豈不是擺明了告訴拓跋儀我將會從水面發起攔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