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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風深明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的道理,更何況歷史上的劉宋王朝穢亂不堪,在劉裕死後政變宮斗就沒停過,跟著他打天下的老臣均是身死族滅,無一人得到善終!
投靠北府軍,那是永無出頭之日!不過,衛風暫時也沒表態,反而問道:“我有一事想請教劉兄,此處究是何地?”
劉裕伸手指了指:“該處位於華山附近,向東北八十里是京口,向西七十里則是建康!”
衛風點點頭道:“多謝劉兄告之,先父在世時我便聽說建康乃當今天下第一繁華都邑,因此欲往見識一番,他日若有暇,再來京口尋劉兄便是!”
劉裕兄妹倆均是現出了抑制不住的失望之色,劉嬌還待勸說,已被劉裕施眼色打斷。
劉裕跟著捋須嘆道:“既然如此,我兄妹二人於京口恭候大駕,不過,我有一句提醒,現今建康滿城都是流民,請小兄弟無論如何小心行事。”
衛風起身施了一禮:“多謝劉兄!此刻日漸正午,你我三人便於此地暫別,如何?”
劉裕與劉嬌也站了起來,回禮道:“小兄弟(小郎君)請保重!”
“告辭!”衛風拱了拱手,轉身離去。
目送著衛風的身影漸漸消失在了樹叢當中,劉嬌突然問道:“衛家郎君是個明白人,妹以為,他不會琢磨不出兄長的用意,可是,他為何不願相助於你?莫非是嫌你職卑位低?”
劉裕不答,反而問道:“阿嬌,你是否看上了那衛風?你與我說實話!”
“這…”劉嬌俏面一紅,便落落大方道:“阿兄果然目光如矩,連這都瞞不過你,不錯,衛家郎君雖是流民,卻手段凌厲,談吐不俗,他日必非池中之物,而咱們劉氏也不過是一沒落士族罷了,況且妹為孀居之婦,嫁與衛郎,並不算辱沒了兄長。”
劉裕略一尋思,又淡淡道:“他曾對我起了殺機,你可有感應?”
“怎麼可能?”劉嬌當即失聲驚呼!
劉裕搖搖頭道:“若說覬覦你的美色,其實今晚我已有將你下嫁於他的打算,他豈會如此性急?而我兄妹二人與他素昧平生,這份殺機因何而來,著實令人費解!”
劉嬌不由凝眉思索,不確定道:“或許…或許是衛家郎君認錯人了罷?”
“呵呵~~”劉裕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又道:“阿嬌,倘若衛風前來尋我,我不會與他計較,依然把你下嫁於他,只是,司馬道子父子二人倒行逆施,天下已漸呈亂象,如今荊州軍陳兵姑孰,戰局一觸即發,我就擔心,衛風有命進的了建康而無命出來!
也罷,輔國將軍(劉牢之)素來仰慕你美色,前一陣曾透過孫將軍向我隱約透露願納你為側室,我便以你須為亡夫守喪為名拖上兩年,若兩年之內未得衛風消息,那只能委屈你了。”
劉嬌頓時色變道:“劉牢之空有武勇之力,卻志大才疏,棧戀權勢而無義無信,妹隱約探得,劉牢之明奉前將軍(王恭)為主,實則暗中與司馬道子勾結,欲行詭計加害於他,倘若事敗,劉牢之身死族滅不須多說,既使事成,也須背上以下犯上,以奴軾主之惡名,妹這污垢之身本不足惜,但自古以來同姓不婚,只恐與劉牢之作妾,反會連累了阿兄啊!”
劉裕的臉面現出了明顯的掙扎,好半天才嘆道:“一切有待兩年後再說罷,我有種預感,假如衛風安然無恙,他日或會與我為敵,念著今日的援手之恩,我且放過他一次,自此恩義兩清!當然,你是你,我是我,你下嫁給他與此無關!”
正說著,劉裕又苦笑道:“瞧我說哪去了?今年我已三十有六,卻仍是一小小司馬,這人啊,說死就死,說不定終其一生也一事無成,呵呵~~倒是愚兄杞人憂天了,走罷,咱們也抓緊點,爭取入夜之前趕回京口!”
劉嬌看了看衛風消失的方向,美目中閃出了一縷苦澀,便點了點頭,跟著劉裕向東行去。
幾個時辰轉眼即逝,當衛風趕到建康時,天色已一片漆黑,城門雖然緊閉,但建康周圍是四十里長的外郭籬,以竹籬笆構成,高度約為一丈左右,因此尋了個沒人的地方,很輕鬆就翻入了其中。
夜晚的建康處處喧鬧,酒肆青樓高朋滿座,街道上與店鋪里人聲鼎沸,果然不愧為當時的天下第一大城。
但正如劉裕所言,滿街都是流民乞丐,衛風盡往人多處走,不知不覺中,已來了淮水(秦淮河)岸邊,初秋的建康深夜,空氣中布上了絲絲寒意,那穿梭的畫舫與傳來的絲竹歌舞聲,甚至還有隱約可聞的喘息呻吟聲無不在撩撥著他的心弦。
衛風突然覺得,自已波奔一個下午跑來建康沒有任何意義,這座城池裡的一草一木全與自已無關,想在建康尋找機會那是不可能的,誰會把一個流民放在心上?
暗暗搖了搖頭,正打算尋一背風之處湊合一夜,“咕咕~~”衛風的肚子肚子叫了起來,與劉氏兄妹分吃的那張胡餅早就消化乾淨了,這使他意識到,是該時候尋些吃食了,他不由向四下里張望了一番,準備往一僻靜處做一回梁上君子,河中卻是一陣肉香飄來!
衛風頓時猛咽了口口水,朝著香味看去,一艘畫舫正從十丈遠的河面緩緩順流而下,在他的印象里,畫舫中都是些青樓女子,除非有權貴登臨,否則守衛鬆懈的很,而眼前經過的這艘較為安靜,不像有恩客入幕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