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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步卒將兩翼完全交給了騎兵。一陣呼喝之後,後隊變前陣,將車上物資卸在了原地。僅留武器弓矢,推著車向來路回奔一里,憑藉車輛掩護構建了一個嚴密而又分層次的防禦陣形,剩下的將士,約有一萬五千人左右,分出一部分伐木,另一部分就地安營紮寨,熱火朝天而又有條不紊。
隨從們的面色均是愈發凝重,漸漸地,卞范之也看出了門道,衛風立的並不是簡易營寨,除了未挖掘壕溝,其餘各方面與正規營寨不差分毫,尤其值得注意的是,在樹林後方靠近湖邊一側,還扎有一座小型的騎兵營寨,兩座營寨隔著樹林互為策應,一旦有敵來攻,假如是攻打騎兵營寨,步卒則可以回防樹林,依託樹木施以打擊,如果是抱著先破步卒再把騎兵團團圍死的目地,騎兵也可以隨時從林中衝出,再加上臨近水源,只要糧道不斷,幾乎已立於不敗之地,何況這是一支由三萬精銳組成的步騎混合,足以對建康構成重大威脅!
卞范之不由面色微變,連忙問道:“衛將軍,你這是何意?莫非不打算過江了?”
“哦?”衛風不解道:“弟兄們初來乍到,歇息幾天也不為遲,何況渡江需要船隻,末將的軍馬一路行來皆走陸路,要想渡江,還得從會稽把船隻運來,如果南郡公等不及,可以把石頭城水寨暫時交給末將使用也無不可。”
“你…”一股被耍弄的怒火騰的躍上了頭頂,一瞬間,卞范之全明白了,這個人根本就沒有渡江的打算!
石頭城水寨駐有桓玄的全部水軍,如果交給他,那還了得?卞范之可不認為衛風會乖乖的渡了江再把船隻交還,甚至還有可能直接把水寨占了,趁勢以水軍攻打石頭城,要知道,石頭城一失,桓玄除了趁早退回上游,再無第二條路可走!
卞范之連吸了幾口氣,勉強壓下怒火,這才冷冷道:“衛將軍,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在會稽連勝孫恩,尤其最後一役,不戰而收降孫恩數萬軍卒,連帶船隻也剿獲了上千條,有船你偏偏不用,可別對老夫說你忘了,哼!老夫看你,根本就沒打算過江,說,你究竟意欲何為?莫非還要謀反?”
“啪啪啪~~”衛風輕輕拍了幾下巴掌,贊道:“卞常侍好眼力,不愧為南郡公首席謀主,你既然把話挑明,末將也打開天窗說亮話,這廣陵太守就不須提了,南郡公的算盤末將豈會猜不出?因此,從一開始末將就沒打算往廣陵赴任!
當今天下,晉室氣數已盡,南郡公入執中樞恰逢其時,這江東會不會改姓末將不敢妄言,但末將只想尋得一安身立命之處,末將的要求不高,外放為一州刺史足矣,並願順天應時,在外為南郡公奧援,請卞常侍轉告南郡公!”
“哈哈哈哈~~”卞范之怒極而笑道:“自古以來,領軍將領敢於威逼朝庭要官的你還是第一個,既便劉牢之握雄兵也未如你張狂,你果然行事不依常理!”
衛風淡淡道:“劉牢之督八州軍事,名為晉臣,實為京口、晉陵至下邳間千餘里土地之主,他除了錄尚書事,該有的都有了,又怎會向朝庭另作要求?而末將不同,手下幾萬人馬,尚無容身之所,既使末將不計較,可弟兄們會如何著想?末將不升職,他們也永無出頭之日,久而久之,難免軍心有變,逼使末將行非常手段,是以末將毛遂自薦雖嫌唐突,卻有難言之苦,不得不為啊!”
卞范之立時啞口無言,論口才,衛風讓他十條街他都趕不上,只得強撐著怒哼一聲:“衛將軍莫非不擔心被南郡公宣布為叛逆,領我荊襄強軍與北府精兵兩面夾攻?”
衛風意味深長道:“南郡公是個明白人,如何會逞一時之快圍攻末將?與末將火拼莫非不怕兩敗俱傷被他人撿了便宜?至於北府軍,劉敬宣與高雅之還在廣陵虎視眈眈,孫無終逃到了下邳,江北並未歸服於朝庭,倘若久攻我不下致使軍心動搖,會不會被以上這數人趁虛重掌北府呢?
另外末將再提醒句,請南郡公千萬不要試圖斷我糧道,否則,一旦交上手,你我兩軍將再無轉圜可能,誰退出都會聲望大失,只能不死不休,最終被劉敬宣撿了便宜,最後,末將再次保證,只要南郡公答應了末將的請求,末將絕不會得寸進尺,請儘管放心!”
卞范之咬著牙,一字一句道:“老夫會如實呈報,在此期間,請衛將軍莫要妄動!”說著,猛一揮手:“咱們走!”
第三三三章廣州刺史
十餘騎帶起漫天塵土,向著建康疾馳而去,劉興男緩緩轉回頭,不解道:“將軍,您前幾日不是說過要和桓玄慢慢熬嗎?興男都替您想好了,您可以藉口糧草不足拖上一段時間,說不定還能向桓玄訛些糧草回來,還可以藉口船隻沒有再拖一段時間,可今日為何要咄咄逼人?似乎您很急於與桓玄撕破麵皮呢!”
衛風無奈的兩手一攤:“關鍵在於褚府君的病情,原本我最壞的預計是撐不到今年秋季,可如今看來,最多只能再活上兩個月了,褚府君一旦病逝,桓玄或會拿丁憂一事來做文章,往會稽另插人手,介時與他糾纏煩不勝煩,倒不如索性擺明車馬,會稽絕不容任何人染指,以我三萬大軍為後盾,由府君與謝中書出面,為炎之奪情,這麼說,你可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