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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名女子經過小蘭的擦洗,現出了真容,五官精緻,瓜子臉蛋,頗有幾分姿色,只是那破損被切開的下身是多麼的噁心醜陋啊!根本沒人相信衛風會生出不良心思,那麼,他為何如此費心費力?難道他是菩薩心腸?但領軍作戰,殺人盈野,菩薩心腸豈不是說笑?別說女子們,就連謝道韞都很不明白,不由把徵詢的目光投向了王蔓。
王蔓略一沉吟,便小聲道:“衛郎這人呀,心志堅毅,凡是認準的事絕不會半途而棄,若侄女沒有猜錯,衛郎自從探試這名女子的鼻息開始,就存了救治的心思,因此不到最後一刻誓不罷休!
謝夫人可莫要以為侄女在自誇自賣,至少在侄女心裡,建康的高門郎君連給他提鞋都不配!衛郎只是缺個身份罷了,他曾向褚府君立下三年內取得士族身份的諾言,謝夫人應該知道,由庶轉士,談何容易?侄女雖是著急,可家門已遭了不幸,哎~~實在是無能為力了,只能靠他自已了。”
王蔓嘆了口氣,俏面現出了一抹黯然,謝道韞的心裡也是酸酸澀澀的很不好受,她已徹底推翻了對衛風的不良印象,心想這人救了自已一族,又有情有義,如此人物,著實難得,而且她也同情王蔓,不幫上一把總是愧疚難安,於是不假思索道:“所謂事在人為,假如…有機會的話,我會陪著衛將軍去一趟建康,看看能幫他做些什麼,但關鍵還在於他自已。”
這正是王蔓的意圖,要知道,太原王氏顯於江東共有兩支,一支以她父親王恭為首,姑母為孝武帝皇后,為帝黨,另一支以江州刺史、都豫州四郡、輔國將軍王愉為首,會稽王妃出於此,為相黨,這兩支是政治上的死敵,相互攻殺,早已不共戴天!衛風想入列士籍,由於自已的原因,王愉一脈必然會百般阻攔,而有謝道韞出面又有不同,至少能影響到陳郡謝氏,再由陳郡謝氏影響到有姻親關係的琅琊王氏,這對衛風取得士族身份大有幫助,當即歡喜的施禮道:“侄女代衛郎謝過謝夫人了。”
“此時言謝為時太早,去了建康看看情況再說罷。”謝道韞當即側身讓過,雖然她有幫助衛風的心思,但問題是,除了太原王氏的另一支有可能橫加阻撓,揚州大中正還把持在吳郡陸氏手中,百年前由陸曄代代相傳,直至今日,而吳僑之間素無往來,如果陸氏刁難,即便包括皇族在內的王謝二族與褚爽聯手施壓都無濟於事,人家不吃這一套啊,而朝庭為了保持表面上的團結,也不至於為了衛風去得罪吳姓士族,所以不敢把話說的太滿。
王蔓很快就明白個中的關節,不由大感頭疼,無奈的苦笑道:“正如衛郎所言,天下事無非是盡人事,聽天命罷了,謝夫人有心即可,真入不了士籍也不必強求,最多換一種活法便是!”
“嗯!”謝道韞模稜兩可的點了點頭,再不開聲,轉而把目光投向了衛風,王蔓也跟了看了過去。
衛風也剛剛把針線放下,正拿著軟布蘸上礬石水擦拭那名女子胯間的鮮血,隨著血跡漸去,從表面上看,穢處一直延伸到腚眼子除了多出一條獰猙的蜈蚣線,其他與正常女子幾乎沒有區別,這預示著,手術初步取得了成功,女人們紛紛現出了如釋重負之色,雖然被擺弄的不是她們自已,但目中都蘊滿了感激看向衛風。
小片刻之後,衛風放下軟布,隨手拿了件前不久婢女送來的乾淨衣服替女子掩住下身,就看向了小蘭,小蘭也忙完了手裡的活計,立刻回了個放心吧的眼神,衛風點了點頭,又把目光投向身下的這名女子,女子勉強眯開眼睛,眼眸中閃出一抹晶瑩,嘴唇也動了動,可終究沒能發出任何聲音。
衛風善意的笑道:“好了,你不要說話,你現在需要休息,是鼓起求生的**,有什麼,待脫離了危險再說,知道嗎?”
女子眼睫毛略有些抖動,似乎在告訴衛風,自已一定會堅強的活下來,之後,兩滴淚珠沿著眼角緩緩溢出。
第七十章睡不著
衛風又轉回頭,叮囑道:“她只是暫時脫離了危險,但絕對不能大意,後三天至關重要,你們要看緊她,每天至少三次用礬石水替她擦洗身體,如果那處有紅腫、潰爛、騷癢,或是發熱昏迷,要記得叫我,天氣炎熱,多留點心!過一會兒我替她和你們都開個方子,要記住照方服藥,這三天可以少量給她餵食些肉羹、稀粥,三天後如果沒有大礙,就可以正常飲食,只是乾冷生硬要暫忌!”
女子們相視一眼,相繼跪了下來,抹了抹眼角,齊聲道:“妾等多謝將軍援手,他日定會結銜相報!”
“謝什麼謝?老子最煩這套,別動不動就跪!起來罷!”衛風卻面色一沉,不耐的揮了揮手,這一變臉,女子們連啜泣都忘了,連忙站了起身,都不敢說話,仿佛這個人又變回了凶神惡煞模樣,只是不安的看著衛風。
衛風也不理她們,把目光投向了謝道韞,稍一猶豫,便道:“謝夫人,這麼多人擠一間屋子總是不妥,如果府內有多餘的屋舍,不妨重新安排一下,待她們痊癒了,再看看有什麼打算罷,而這三具屍體,請連夜著人安葬,切莫拖延。”
地上的三具女屍,已被王蔓擦洗乾淨,換上了漂亮的盛裝,除了雙目緊閉臉面慘白,短時間內與活人並沒什麼兩樣,說實話,身為錦衣玉食的高門士女,謝道韞從未置身過這樣的場合,她能留著不走,一方面是要觀察衛風,另一方面是存了贖罪的心思,畢竟所有的一切,是由她的夫郎王凝之而起,如果當初能下道命令讓守軍嚴防死守,這些女子乃至山陰全城也不至於落到這般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