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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漸地,所有的目光陸續投回了劉牢之,劉牢之在起兵一事上並不表態,多多少少暴露出了他的心思。
何無忌拱了拱手:“將軍,桓玄說的不錯。您與司馬道子早已勢同水火,元顯徵發奴客正是為了對付您。只是弄出了大亂子罷了,可早晚必會再出陰招。與其坐等他下手,倒不如先下手為強,將軍恰可趁此良機除去司馬道子,而桓玄理該是個明白人,既許下推心置腹,與您共富貴的承諾,料來不敢反悔,否則,我八萬北府精兵豈肯答應?您還猶豫什麼?”
“嗯~~”劉牢之帶著絲遲疑點了點頭:“本將也擔心朝庭不肯放手啊。允諾桓玄料來無妨,但我北府暫不必與朝庭刀兵相向,只須按兵不動靜觀其變,諸位以為如何?”
“這…”孫無終眉頭一皺,接過來道:“國家衰危,天下之重,全在於將軍與桓玄,桓玄借父叔之資,已據有楚之舊境。實割我朝三分之二,倘若一朝縱之,使凌朝廷,威望既成。恐難圖之,董卓之變,近在眼前。請將軍三思啊!”
“父親,桓玄總是外藩。起兵攻打朝庭,恰如當初王恭逆賊。孫將軍言之有理,您不可草率啊!”劉敬宣也向上急聲勸道。
劉牢之現出了明顯的不快,擺擺手道:“本將豈不知今日破桓易如反掌?但平桓之後,該如何自處?相王去了上游威脅,豈能不放手對付我?無終、萬壽,本將明白你們的意思,無非是擔心桓玄如桓宣武般覬覦神器罷了,不過,我有北府八萬精兵虎視眈眈,他豈敢利令智昏?主上當可無虞!本將心意已決,都不必勸了。”
孫無終嘴唇翻了翻,卻沒有開口,其實,他也能理解劉牢之的為難處境,在桓玄與司馬道子之間,劉牢之左右不是人,但相對來說,司馬道子占據大義名份,無緣無故發兵攻打形同於謀反,借桓玄之手除去司馬道子不是不可以,可司馬道子之後呢?桓玄站穩陣腳會不會是另一個司馬道子?到那時步步凌迫又該如何?
孫無終頓覺頭大,在他眼裡,劉牢之仿佛被一根無形的繩索緊緊束縛住,不掙扎,只能任人揉捏,動彈不得,可掙扎吧,非但掙不開,反而越縛越緊,最終被活活勒死!
孫無終有種很詭異的感覺,北府八萬精兵,並不能保障劉牢之安然無羨,而是一個沉重的負擔!
‘荒謬,有強兵在手還有何懼?’孫無終啼笑皆非,把這念頭強壓下去,只是,他並不清楚如何才能幫助劉牢之走出困境,暗暗嘆了口氣之後,拱手問道:“將軍,相王召德輿入京,允為下邳太守,這該如何處理?”
劉牢之略一尋思,便道:“把相王原信給德輿送去,如何定奪由他自行處置!好了,今日到此為止,諸位都散了罷。”
“末將告辭!”殿中諸將都覺得心裡生出了種不安,但具體又沒人說的上來,於是紛紛施禮告退,不多時,諾大的軍府大殿只剩下了劉牢之端坐在上首,憑著多年出生入死練就的敏銳嗅覺,他雖然也意識到了形勢的不妙,只是,夾在桓玄與司馬道子之間,身為次等士人的他還能如何?手握八萬精兵固然在軍事上無往不勝,可在政治鬥爭中又能起到多少作用?
劉牢之怔怔望著殿頂,目中射出了迷惘。
接下來的數日,劉牢之即不領軍與司馬元顯會合,也不配合桓玄攻打建康,一副坐壁上觀模樣,司馬道子雖然急的破口大罵,卻拿劉牢之毫無辦法,而這正是桓玄想要的結果,潛伏在建康的細作立刻起身,向桓玄的屯兵處潯陽奔去。
細作是元月二十五日由建康奔出,而這一天,司馬道子的詔令被送到了句章。
“先生,你看看罷。”劉裕看完之後,遞給了劉穆之。
劉穆之接來細看,眉頭越擰越緊,好一會兒,才問道:“將軍打算如何行事?”
“這…”劉裕遲疑道:“朝庭論功行賞,本無可厚非,憑孫恩頭顱足以當得下邳太守,但相王或許另有考量,本將正是拿不定主意,請先生幫著參詳一番。”
劉穆之捋須沉吟:“下邳太守與句章太守雖同為太守,品秩都是五品,地位卻大有不同,下邳是大郡,是朝庭的北方重鎮,若能為下邳太守,對將軍的將來大有裨益,只不過,您若允了相王,須先行入京聽朝庭調度,輔國將軍必會心生猜忌,當年王孝伯舊事他豈能不防?
何況入京是與桓玄作戰,而輔國將軍未有明示,可見態度曖昧,若穆之沒料錯的話,我北府應是定下了袖手旁觀的策略,姑且不論是否合時誼,但若是將軍您不顧輔國將軍的心意私自領賞,招來報復或許不至於,逐漸被邊緣化卻不可避免!”
“多謝先生指點迷津!”劉裕深深一躬:“本將明白了,那麼,就尋個藉口推託過去,還留在句章好了。”
第二一九章回歸京口
“將軍言重了,食君之祿,為君分憂,此為穆之份內之事,穆之擔待不起啊!”劉穆之連忙側身讓過,劉裕無非是做個姿態,趁勢起身之後,劉穆之又把目光投向了屋外,捋須不語,似在斟酌其中的利弊,劉裕也不打擾。
不多時,劉穆之緩緩道:“桓玄討伐相王,相王雖有司馬尚之與司馬休之兄弟輔助,但這二人皆為庸才,論起軍事,或許還比不上王孝伯與謝瑗度(謝琰表字),因此穆之料定相王必敗,桓玄執掌中樞幾成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