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0頁
張檢草草拱了拱手:“末將是衛將軍麾下親衛都尉張檢,替清河崔氏崔檢、崔恬二位郎君送上家書一封。”說著,從懷裡掏了封書信遞過去。
崔宏接來一看,果然是次子的筆跡,內容有兩具方面,一是報平安與問候父兄,二是勸說歸順衛風。
當前兩天傳來了禁軍全軍覆沒的消息,崔宏對於拓跋氏的最後一絲僥倖徹底破滅,只要不是拓跋氏本族人,都清楚拓跋氏完蛋了,這不僅僅是二十萬精銳被殲,大片土地被衛風奪走的原因,拓跋氏在歷史也曾數次遭受毀滅性的打擊,但其不倒的秘訣,便在於東木根山(今內蒙古呼和浩特一帶)!
它山勢複雜,利於隱匿,在山的西麓沿河地帶及山中的溝谷是一條南北通道,山谷北端出口外隔黃河,向北可經狼山各山口退向陰山以北的廣袤草原,向南可西渡黃河至河套,或沿河南下避走河西,至冬季黃河封凍後,更是往來無阻,在山谷北端有蒙恬設置的兩座類似於當路塞的烽燧。
東木根山作為軍事上的退守避難之地,在拓跋什翼犍之前,一直都牢牢掌握在拓跋氏的手裡,但隨著拓跋什翼犍的死亡與代國的覆滅,拓跋氏的力量處於了一個階段性的低谷,因此柔然趁勢奪取了東木根山及其所屬的陰山廣袤土域,而拓跋珪建魏國之後,重心放在了中原、河北方向,與柔然的偶爾間歇性作戰也沒能給柔然帶來毀滅性打擊,始終未能重奪東木根山!
原本這不算什麼,可如今魏國面臨著衛風的強勢攻打,又被柔然斷了後路,這就很可怕了,說句難聽話,如果平城被破,拓跋氏連逃都沒法逃,他們的北面是柔然,除非能從柔然手裡重奪東木根山,而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崔宏看的很仔細,好半天才把信箋放下,沉吟道:“既然衛將軍誠心待我崔氏,老夫理當舉族歸順,只不是,如今平城氣氛緊張,外出盤查嚴密,恐循走不易啊,不知這位將軍可有良策?”
張檢老老實實的搖了搖頭:“良策暫時沒有,我等此來,首先要是對平城有所了解,其次便是尋找機會把諸位送出,請崔尚書耐心等待一段時日。”
崔宏現出了一絲放心之色,點點頭道:“衛將軍既然著老夫聽你安排,老夫便把我父子二人的性命交給你了,不知張將軍可有要老夫協助之處?”
張檢拱了拱手:“安排不敢當,咱們會儘快制定出方案,在此期間請崔尚書勿要在魏主面前露出破綻,這便是對我等的最大協助了,此地不宜久留,末將先行告退,若有需要,會再與崔尚書聯絡。”
崔宏也能猜出,府里的婢僕或許會有拓跋氏的眼線,平白多出兩個陌生人,尤其是在這種時候肯定會使人生疑,於是起身送道:“老夫就不留二位將軍了,請慢走!”
張檢二人轉身而去,很快沒入了黑暗當中。
第五一七章寡情薄義
平城很大,也很空曠,但人口不多,城裡有諸多未完工的建築,就像現代的爛尾樓一樣,被一些牧民占據,雖然魏國朝庭很想整頓,可是接連三次戰敗,又連失河北、關東,相對於國勢垂危,都城的規劃建設只能無限期的拖後了。
張檢二人離開崔府,便鑽入工地里棲身,其餘諸人則分散開來,儘管減少聯絡。
鹿苑是宮城中的一組花園式建築群,位於宮城西面,引武州水注之苑中,疏為三溝,有殿閣數十座,這裡是拓跋珪的起居之所。
這時的拓跋珪,渾身顫抖,龍目中殺機翻湧,他的手裡持著一份文書,正是拓跋篡與他的絕交書!
殿內的所有人都不開聲,沒人敢在拓跋珪盛怒時找不自在,也包括受拓跋珪寵愛的賀夫人。
賀夫人是拓跋珪的生母獻明皇后的妹妹,也就是拓跋珪的姨母,端的貌美無雙,早年拓跋珪往賀蘭部時,偶遇賀夫人,驚為天人,便向母親獻明皇后請求納賀夫人為妾,獻明皇后因妹妹過於美貌,又已經有了夫郎,不可強奪,於是拒絕。
拓跋珪就秘密派人殺死了賀夫人的丈夫,而後迎娶賀夫人進宮,於登國九年(公元394年)產子名為拓跋紹。
拓跋珪一遍又一遍的看著那封布告,怒火愈發旺盛,終於再難以抑制,大喝道:“拓跋篡那逆賊竟敢辱罵朕,與朕斷絕關係。那朕就把他抄家滅族,來人,速把拓跋篡的幾個弟弟捕來,明日處斬!”
“遵命!”侍從有些愕然,但不敢多說,領了命正要離開,賀夫人卻仗著受寵,忍不住勸道:“陛下,衛王必然是被施以嚴刑拷打才寫了此封文書,這正是晉人的詭計。想以此來挑撥我拓跋氏生出內亂。您可匆要中計啊,何況從兄為國多有功勳,您誅殺從兄的子嗣豈不是讓人心寒?”
刷的一下,拓跋珪龍目中的寒光射向了賀夫人。賀夫人頓時打了個哆嗦!
拓跋珪以不帶人類感情的語氣道:“你為拓跋儀求情?他父子二人敗去了朕的二十萬大軍。雖百死不足以辭其罪!這樣的人。你還敢為他們求情?嗯?”
拓跋珪踱著龍步,緩緩逼向了賀夫人。
“陛下,妾…妾…”賀夫人嚇的俏面煞白。但是又不敢動,渾身都在瑟瑟發抖,這一刻,她深恨自己的多事。
拓跋珪在賀夫人面前停了下來,伸手托起她的俏面,猛的一捏,獰笑道:“朕自從第一眼見到你,就喜歡上了你,所以殺了你的男人,強行把你擄來朕的身邊,如果不是你的身份是朕的姨母,朕早立了你為皇后,因此始終對你存有一份愧疚,這十五年來,你跟著朕,朕也寵了你十五年,你恐怕早忘乎所以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