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頁
“男人都是色胚子!”劉興男小聲嘀咕了句,也拿了只蝦子啃了起來。
不大的屋子裡,氣氛重新恢復了融洽,一家人邊吃邊說笑,連劉嬌的俏面都帶上了幾分容光煥發,漸漸地,几案上的食物變成了滿地的硬殼子…
一夜很快過去,第二天清早,劉裕安排了四名得力軍士,套了輛車護著劉嬌與劉興男向山陰行去。
當時的馬車由於沒有減震裝置,因此比較顛簸,速度並不快,三百五十里的路途,足足花了四天,抵達山陰東門時,已是九月份的最後一天了。
正午時分,城門處人來人往,進城的出城的絡繹不絕,比起句章的荒敗模樣,山陰的繁華在城門口就已充分展現,劉嬌與劉興男剛剛下了車,饒有興致的打量著眼前的一切。
“姑母,您快看,城牆好漂亮啊!”劉興男突然伸手一指,聲音中透出了抑制不住的讚嘆。
東門正是去年孫恩攻打最慘烈處,但經過一年半的時間,破損的城牆早已修補完善,沒留下半點發生過大戰的痕跡,護城河內側則種植上了成排的垂柳,微風拂動著柳條,攪得水面起了陣陣漣漪,偶爾還有魚兒被驚擾躍出了水面,更意外的是,靠近城根處還鋪上了一條青石板小徑,沿著城牆蜿蜿蜒蜒,令人不由會生出探幽之心!
原來,這是衛風一力堅持才有了如今的模樣,他認為山陰並不是邊鎮,戰事很少,孫恩作反只是突發事件,被重創之後,再也沒了威脅山陰的能力,因此透過褚炎之,在環境整治方面下了大力氣,果然,還沒進城,就給人帶來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
“嗯!”劉嬌也點了點頭,贊道:“不愧為山陰城,京口因其以北方流民為主,硬朗粗曠,而山陰深處腹心,具有典型的江南水鄉柔綿風格,城外的布置恰與城池相得宜彰,不知是誰想出來的。”
話音剛落,劉嬌的識海中不自禁的浮出了衛風的面容,美目中帶上了一絲痴迷,劉興男仿佛猜透了她的心思,冷哼一聲:“才不是那個人呢,他是大老粗,帶兵的武將,人又無賴潑皮,哪來這般細膩心思?姑母,別發花痴了,快點進城吧!”
劉嬌也覺得自已多想了,點了點頭,攙上劉興男向城內走去,一般來說,由城門到城中心是一條筆直的大道,山陰也不例外,入眼處的道路闊達八到十丈,整潔平坦,兩邊遍植樹木,在綠蔭後面則是成排的店鋪,顧客穿梭於其間,顯得熱鬧異常,尤為難得的是,地面鋪的竟然是青石板!雖然只鋪了千丈不到,但可以想像,假以時日,只要有充足的財力人力,完全可以鋪滿城內的各條道路!
要知道,當時的城池無不是泥土路,雨天一身泥,晴天一身灰,環境極為惡劣,即使是天下第一繁華都邑建康,也只在宮城周圍鋪上了石板,而今日,山陰給了姑侄倆一個接一個的意外!
劉興男忍不住喚道:“姑母,這究竟是誰弄出來的啊,這個人肯定是個大才,由小及大,能把一座城池打理的井井有條,將來如果有機會入執中樞,定然能治理好整個天下,想不到山陰還有這種人材,依興男看,一點都不比穆之世伯差呢,那個人真是走了狗屎運啊!”說完,用力跺了跺腳,似乎想驗證下有沒有灰塵騰起。
“好了,興男!”劉嬌一把扯住她,微微笑道:“女孩子該有女孩子的模樣,別弄的像個野小子似的,咱們往裡面走走,先尋一家客棧住下罷。”
劉興男卻搖了搖頭:“興男雖沒住過客棧,但聽說只有販夫走卒才住那地方,這些人說話聲音大,言行粗魯,還會聚眾起鬨,恐怕晚上都別想睡覺了,而且客棧也很不安全,不如去館驛吧,只要亮出父親的身份,他們肯定要接待的。”
劉嬌也不假思索的搖了搖頭:“咱們以私人身份出門,打著阿兄的招牌總是不妥,何況北府軍與會稽並不和睦,人家還不一定理會呢,再說了,如果傳到了衛將軍那裡,只怕他會胡亂猜想的。”
劉興男翻了個白眼過去,低低笑道:“姑母,這不正是你來山陰的目地嗎?幹嘛不讓他知道呢?要不這樣,咱們索性去他家,就住他家還省了麻煩。”
劉嬌芳心一緊,下意識的拽住劉興男,不依道:“就住客棧,不是有四位將軍嗎?”隨之就不由分說的向城內快步而去。
第一七二章相請不如偶遇
不知不覺中,天色接近了傍晚,劉嬌儘管一心一意要住客棧,可真找到了客棧,又令她不寒而粟!
客棧只可以用髒亂差來形容,畢竟當時的士人或中上等良人從不住客棧,這部分人出遠門,往往事先在落腳地已經安排好了住所,要麼通過朋友,要麼通過親屬,甚至索性在青樓、畫舫這類煙花場所包夜的都比比皆是,如果再有官方身份,還可以借宿館驛,總之,不可能住在髒亂差的地方。
住客棧的往往都是下等良人或者外出辦事的僕役,還有些財氣不是很闊的商賈,可想而知,這樣的環境能好到哪去?但更要命的是,客棧都是大通鋪,一個房間擺上二三十張床,假如髒亂差還能勉強克服,那麼,劉嬌與劉興男這兩名嬌滴滴的娘子又如何肯與十來名老大粗同擠一間屋子?
倒貼錢都不住!
一連跑了好幾家客棧,劉嬌才徹底死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