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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牢之只覺得胸口憋著股鬱氣偏生無從發泄,甚至他看孫無終、何無忌等將領的神色中都透出了些古怪!
寒著張臉,劉牢之回到了都督軍府,劉裕、劉毅等留守將領一一向他匯報詳細情況,甚至在劉裕家的交談都不曾隱瞞。
“哼!”耐著性子聽完之後,劉敬宣當即冷哼一聲:“希樂(劉毅表字),我明白你們是出於好心請父親與他釋去恩怨,但他狂妾自大不領情,恐怕還自恃收編了數萬賊寇就以為與我北府有一戰之力!你們也是,應該趁他入城以重兵圍殺,名聲算什麼?迂腐!若我留守京口,豈會給他從容離去的機會?那姓衛的崛起神速,心思狡詐,終將為我北府大患,你們呀!哎~~”
劉敬宣重重嘆了口氣,一臉的痛心疾首之色,劉裕、劉毅的面色都有些僵硬,顯然甚是尷尬。
劉牢之揮了揮手:“好了,過去都過去了,多說又有何用?下次心裡有個數便是,倒是德輿你,堅守城池不失總是大功,而且今趟孫恩損失慘重,下次再來聲勢也將大不如前,只可惜都便宜了那姓衛的,這樣罷,孫恩老巢在海上的海島,而距海島最近的便是句章(今浙江寧波奉化),本將今日向朝庭表你為句章太守、建武將軍,相信以你之能,定會斬獲孫恩,為我北府掙得顏臉,記住,無論如何都要向朝庭呈上孫恩首級,莫讓會稽占了先手,你可能做到?”
劉裕渾身微震,終於有外放一方的機會了,儘管句章處於最前沿陣地,但他根本無所畏懼,也儘管句章其實小的可憐,地位類似義興那類被邊緣化的小郡,但他也不在乎!
其實按理說,太守本輪不到劉裕這個次等士族染指,可句章的情況特殊,對面是大範圍的外海島嶼,誰知道孫恩會於何時入寇?士人不願去送死啊!
劉裕恨不能長嘯以發泄內心的振奮,可這時,只能強按下歡喜,鄭重施禮道:“末將多謝將軍信任,請將軍放心,若是孫恩再出,定會將他的首級呈上!”
“好!”劉牢之點了點頭:“相王那裡應該不成問題,這點面子還是要給本將的,近幾日你好好準備,一旦朝庭詔命下來,即刻領水步軍一萬開撥,諸位,若再無他事都散了吧!”
“遵命!”包括劉裕在內,眾將紛紛告辭離開。
片刻之後,諾大的軍府大殿只剩下了劉牢之與劉敬宣父子倆,劉敬宣忍不住問道:“父親,您為何要把德輿表為句章太守?當然,兒並不是懷疑德輿的能力,只是擔心句章緊挨著會稽,德輿重情重義,又與那衛姓的頗有些牽扯,只怕日深月久之下,或會暗通款曲啊!”
“誒~~”劉牢之搖搖頭道:“有功自然要賞,不賞難免會讓人離心離德,而德輿的品性我如何不知,為父料他必會以大局為重,這方面不用擔心,哎~~今次移鎮下邳,卻不料惹出了諸多事端,目前軍中、民間甚至朝庭,理該對為父生出了不滿,表德輿為句章太守,其中的用意你可明白?”
“哦~~”劉敬軒恍然大悟道:“兒明白了,這恰可向世人展現出父親您的寬仁大度與用人不疑啊!同時也能令德輿感激泣零,父親果然高明!”
劉牢之讚許的微微笑道:“御下之道在於恩威兼施,你還得多學著點,當年羊祜與陸抗互通書信往來,武皇帝與吳主孫皓非但不起疑,還引為一時佳話,那姓衛的既然一時圖謀不得,就讓德輿去牽制他,德輿是個人材,可以放心使用,好了,不說這些了,咱們在外連續奔波,也該好好休息一陣子了,先隨為父回府罷。”說著,提步向外走去,劉敬宣連忙跟在了身後。
而劉裕懷著振奮的心情剛一回到家,第一時間就把被任為句章太守的喜訊告訴了家人,頓時,三個大中小女人全都是滿臉的不敢置信!太守五品,秩兩千石,屬於高官行列,一般都把持在高門甲族的手裡,身為次等士人的劉裕,能被表為句章太守一職,這的確是個意料不到的驚喜!
劉興男跟著就嚷嚷道:“父親,小女恭喜您,您終於熬出頭了!這下可好了,您的官要比那個人的大了,呵呵~~興男一想到那天他嘲諷諸葛將軍官小的囂張嘴臉就覺得好笑,他才是個小小偏將軍,郡太守麾下的武官,而您已經是建武將軍,文武都是五品,一郡之首呢!看他下次見著您還敢不敢大言不慚的自稱兄弟了,他該謙稱末將才是!”
劉裕、臧愛親與劉嬌均是哭笑不得,劉裕擺擺手道:“興男你可莫要忘記,當初是誰解了京口之圍,若沒有衛兄弟,只怕咱們這一家四口早已一命嗚呼了,更何況輔國將軍只是向朝**表,最終成不成還得看相王的意思,你先別高興的太早。”
臧愛親也跟著責怪道:“興男,你怎麼越大越不懂事了?衛將軍對咱們劉氏有恩,你不記得人家的好,反而隔三差五的挑刺找毛病,這都跟誰學的?看來阿母得好好教養你了,要不你明年出了嫁,去了夫家不守規矩婦道,你父親的臉面往哪去擱?”
“興男不是為姑母不值嘛!憑什麼姑母做小?”劉興男小聲嘀咕了句,卻似是想到了什麼,睜著大眼睛看向劉嬌,又道:“對了,句章到山陰也才三百來里吧,姑母,你離那個人更近了,不知道他會不會抽空跑來探望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