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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姚興心一橫道:“既然諸位都不贊同收兵,那好,索性全軍壓上,與明軍一決雌雄!”
“嗚嗚嗚~~”號角再次吹響,餘下的三萬五千名騎士迅速組成了兩支魚鱗突擊陣,向明軍營寨猛衝!
兩條黑龍增加到四條黑龍,一時之間,淮北大地雪泥滾滾。場面蔚為壯觀。“哎!”城頭的劉穆之卻重重嘆了口氣:“豎子不堪與謀,豎子不堪與謀啊!各懷鬼胎,如何破去明軍?”
其餘眾人也失去了說話的心情,對於姚興等人的忌憚。他們多多少少也能猜出來一些。
劉裕的目光有些失神。好半天才搖搖頭道:“胡虜生性兇悍。折損些兵馬反而激起了凶性,是以孤注一擲,但他全軍壓上。也並非全無是處,明軍必然壓力大增,未必能頂得住,咱們好好看著。”
謝晦也搖搖頭道:“將軍,晦不看好,您看下方,胡騎只要破入寨中便是非死即傷,連拒馬都沖不過,還談何攻入營寨深處?即使再加上兩支又有用?擊敗明軍,只能靠野戰,打陣地戰很難,姚興等人揚短避長,不信將軍良言,當自食惡果,如今唯一的勝機,則全賴於檀將軍一身了。”
隨著謝晦話語落下,每個人的心裡都很不是個滋味,北府軍何時被逼到如此田地?而且這還不完全與衛風有關,關鍵是各打各的心思,沒法把力使到一處,縱是劉穆之,都拿不出解決辦法。
戰事持續進行,喊殺聲依然震天,新加入的兩支騎兵不出所料,很快把明軍營寨又鑿出了兩個大口子,可是漸漸地,姚興等五人意識到了不對勁,不遠處的營寨就象個無底洞,進去多少吞多少,破寨時所應有的騷亂情形並未出現。
沮渠蒙遜忍不住道:“諸位,這麼久過去了,要破早該破了,為何至今仍無動靜,莫非另有蹊蹺?”
另外四人目光閃爍,臉面也是變幻不定。
姚興突然面如死灰,頹然道:“可能始終未能真正破寨,朕悔不該無視劉寄奴的勸告啊,照朕看,明軍的防禦超出了我等的想像,趁著沒有全軍覆沒,趕緊鳴金收兵罷。”
禿髮傉檀不死心道:“索性把營寨里的戰士全拉出來,一古腦兒的往裡沖,孤偏不信沖不進去!”
這是畢其功於一役,是孤注一擲,劉勃勃眉頭皺了皺,要知道,他只有六萬軍馬,還沒有補充,死一個少一個,他帶了四萬人過來,如果全軍覆沒在淮北,即使他能逃回蕭關,姚興也第一個放不過他,除了帶著兩萬人去草原深處當馬賊,就再沒有別的出路了,而草原深處也危險的很,那是柔然的地盤,以兩萬騎去搶劫柔然,這是連死都不知道怎麼死!
劉勃勃立刻反對道:“不妥,咱們都小瞧了明軍,還是趕緊退回來再作計議!”
拓跋烈的處境其實不比劉勃勃好到哪兒,他有九萬大軍,折了四萬還剩五萬,但是他有十來萬老弱婦孺不能丟下,這既是他的負擔,也是拓跋氏的最後火種。
以五萬軍,占據馮翊區區一郡之地,保護十來萬老弱婦孺,需要時刻防備來自於姚興的暗算,還需要擔心河東明軍渡黃河,早晚也是死路一條!
拓跋烈跟著附合道:“明軍確實被低估了,速速鳴金罷!”
五人中有三人都同意退兵,沮渠蒙遜已經沒必要發表意見了,姚興大喝道:“鳴金,鳴金!”
“咣咣咣~~”炸耳的銅鑼聲敲響,前方的四條短了許多的黑龍仿如崩潰了般,立時斷裂開來化為無數黑點向回奔逃,明軍也不追趕,只是趁著轉身時猛射了一陣。
這五人雖是皇帝大王,卻都是身經百戰之輩,即使是做皇帝時間最久的姚興,在年輕時也是一員猛將,秦國全占關中,他的功勞至少算一半,因此觀看陣形,能大略判斷出兵力多寡。
漸漸地,五張臉依次變綠,如果說第一次以器械攻打明軍營寨折損了五千人是心裡滴血,那麼此時,已經不能用滴血來形容,而是鮮血狂噴猛涌!
一個時辰之後,統計結果出來,沮渠蒙遜與禿髮傉檀各自損失兵力在四千到五千之間,姚興損失一萬一,劉勃勃損失八千多,拓跋烈損失了九千餘人!
也就是說,以八萬軍攻打明軍營寨,損失達到半數,就這還是及時收兵的結果,這一剎那,每個人悔的腸子都青了,劉裕好言相勸,他們不聽啊!
沮渠蒙遜有些失神,晃了晃腦袋道:“諸位,這明軍營寨不能攻打了,還是得靠野戰擊潰明軍,咱們不如再湊些兵馬,與劉寄奴合兵共擊明軍,什麼漁翁得利的念頭,暫時先放下罷。”
“不錯!”拓跋烈揪心道:“想不到,你我五人雖是小心翼翼,卻仍是重蹈了宣武皇帝的覆轍啊,咱們帶了十六萬精騎過來,僅一役,已折損四萬,如果再來一次,別說擊潰明軍,恐怕連關中都回不去了,諸位,是該放下別的念頭了啊!”
劉勃勃嘆了口氣,苦笑道:“好一個明軍,看來,不與劉寄奴聯手都不行了,明軍的傷亡咱們不清楚,但料來很少,他留於寨內的守軍加上水軍,理應有八萬人左右,這就帶來了一個問題,咱們派多少軍較為合適。”
禿髮傉檀也道:“少了只怕懷水車薪,多了會影響到營寨防守,而且人數眾多,難以隱瞞,明軍或會趁機揣營,咱們有五座營寨,倘若被明軍圍住一座攻打,未必能守住,故孤以為,就以這近四萬軍追擊,其餘兵馬合立一寨,才較為周全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