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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平城被破也是板上釘釘的事,晉軍必然會屠城,自己的宗族幾乎不可能逃出生天。答應下來。雖然要承擔風險,卻有一線生機,至少自己可以活命!
長孫嵩咬咬牙道:“我族連同長孫肥一系合計有族人近千,老夫可試著勸說。只是…不知將軍會如何處置我長孫氏?”
衛風不假思索道:“離散部族。改長孫姓為孫姓。以父母子孫為單位,遷入湘廣二州定居,發放田地。照章納稅服役,他日族中子弟未必不能有出人頭地的機會。”
長孫嵩的臉面現出了一絲苦澀,其實他有那麼一丁點為衛風效命的心思,長孫氏世代良將,領軍作戰自有一套,但衛風根本沒有任何招攬的意圖,他還偷偷觀察了衛風的面色變化,這才確定,人家的確是不需要他。
他明白,部族被打散後強行遷入湘廣,就永生永世都別再想叱吒草原了,更狠的是,連姓都給改掉,長孫好歹還是拓跋氏的姓,孫姓,則是最正宗的晉姓,孫姓源於姬姓,出自春秋初期衛武公之子惠孫,說起來,還是衛風的衛姓分出去的一支。
部族改為孫姓,本輩還好些,但下一輩乃至之後的輩份,在時間長河中,又有多少人會記得自己是拓跋氏的血脈?不出百年,將會被徹底的歸化為江南人士!
然而,不同意的結果是宗族被屠,一絲血脈都別想傳續!
形勢比人強,長孫嵩別無選擇,無奈的稱謝道:“老夫代我族人多謝將軍手下留情。”
衛風意味深長道:“長孫嵩,你應該慶幸被崔公捉住,要不然,你哪來與我見面的機會?你說可是?”
“那是,那是!”長孫嵩訕訕應道。
衛風點了點頭,向朝庭禁軍吩咐道:“你們,把九錫搬入帳中,小心輕放。”說著,就招呼上眾人向回走去。
。……
第二天一早,朝庭使臣匆匆離開,這一行上百人根本不敢在衛風的軍營中多呆片刻,畢竟衛風上表自請為明王,連公都跳過去了,這擺明了是謀奪晉室江山的節奏啊!
不知不覺中,時間來到了十一月十日,這一天,洗恩卓領兩萬八千餘軍返回,說明攻打雁門陣亡了千多人,但帶回的首級有七千餘級,其中還有雁門太守悅力延!
次日,衛風就決定攻打平城,因為河東魏人必然會發瘋般的反撲雁門,早先衛風是打算以雁門為絞肉機來大量殺傷魏人的有生力量,可是在採納了崔浩的意見之後,必須要給魏人保存一定的力量,否則即使入了關中,也遲早會被姚興吞併,反而白白壯大了姚興,只有對姚興構成威脅,姚興才會投鼠忌器,允許魏人暫時入關中。
十一月十一日清晨,各營中鼓聲震天,號角長鳴,從四個方向,一隊隊軍卒越過壕塹,於城下布置起陣形,主攻是南門與西門,東門作為牽制,而北門以防守為主,在平城的西北方,還有座城為盛樂,雖然兵力不多,卻也要防備著出兵突襲。
平城城頭站滿了人,經過近一個月的圍困,全城軍民的士氣出現了分化,不再是萬眾一心誓死拼搏了,有相當一部分守軍的臉面現出了恐懼之色,衛風相信,如果多圍兩個月,平城的士氣還會下降,但他不能等了。
拓跋嗣的臉面也布滿了緊張,他雖然竭力保持鎮定,身體卻在陣陣顫抖!
無數次,拓跋嗣想領軍出城突擊,但這個想法只能一遍遍的在腦海中迴旋,他不敢出城,晉軍的強大令他膽寒,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圍困被逐漸完善。
約摸半個時辰之後,陣形大體布置完畢,衛風拎著顆頭顱,排眾而出,冷眼一掃城頭,正見著拓跋嗣,於是把頭顱一舉,喚道:“本將請魏主認個人,此人可記得?”
拓跋嗣探頭看去,霎時間面色大變,這正是雁門太守悅力延,其餘諸人也陸續認出了這顆頭顱的主人,拓跋屈驚呼道:“陛下,悅力延鎮守雁門,莫非雁門被破了?”
拓跋嗣面如死灰,城頭上也是一股恐慌的氣氛迅速蔓延,雁門太守被斬,意味著雁門被破,也意味著河東魏軍不可能來援,平城徹徹底底的陷入了孤立無援的境地!
衛風把人頭遞給親衛,又喚道:“看來你們都認出了此人是誰,是不是絕望了?長孫嵩!”
長孫嵩極其不情願在這個時候出頭,只要稍有良知的人,叛主投敵都會心虛,可是沒辦法,只能把心一橫,上前幾步來到了衛風身邊,拓跋嗣頓時滿腔憤怒難以抑制,城頭的長孫氏將領也是滿臉的不敢置信之色,怔怔看著長孫嵩。
拓跋嗣伸手一指,怒道:“長孫嵩,自從你失蹤之後,孤還發派人手四處尋找,卻沒料到,你竟投了晉人,好,你果然很好,朕真是瞎了眼!”
長孫嵩的老臉上浮出了一絲愧色,向上拱了拱手:“臣是當日與崔尚書同行,出城迎接您,不料途中中了崔尚書暗算,被擒獲給晉人,陛下,臣也是迫不得已啊,我大魏國外無援軍,困守孤城,已經完了,臣雖死不足惜,卻不能不為宗族考慮啊,衛將軍允諾臣,只要我長孫氏子弟於陣前舉義,便可赦我長孫氏一族,陛下,臣對不起您了。”
說著,長孫嵩驀然爆喝道:“我長孫氏的族人子弟,你們還猶豫什麼?速速把魏主拿下,打開城門,迎接晉軍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