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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風又把目光投向劉牢之,不耐道:“輔國將軍,當日你行軍至竹里,誘斬帳下督顏延,又命劉敬宣與高雅之攻打衛某外舅,不是利索的很嗎?怎的今日犯起了猶豫?大丈夫何必婆婆媽媽?席中這多人都在等你發話,你他娘的倒是給老子快啊!”
衛風這話難聽之及,所有人都能聽出,他在激劉牢之動手,殺機已是毫不掩飾,一時均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王蔓更是心情無比複雜,美目中的焦急、解恨、期盼、不安、悲憤與緊張等諸多神色變幻不停。
劉牢之的身體起了陣陣顫抖,捏住劍柄的指節啪啪作響,顯示出內心的憤恨已無以復加,他的眼睛越眯越小,面容也愈發冷肅,熟悉他的人不由暗道不妙,畢竟劉牢之以驍勇善戰聞名於天下,自有一股武人的血性伴身,又豈能忍受得了衛風一而再,再而三的羞侮?明知前面是個坑,也明知會把北府軍送入萬劫不復之境,可就是要往下跳!
劉裕心頭大急,再顧不得尊卑之分,連忙勸道:“將軍,今日一時不察,落入磬中,凡事當容後計議,韓信尚有胯下之辱,何況那些女子本就可憐,交還給山陰也不失為一大善舉,將軍,小不忍亂大謀啊,請您三思而後行!”
“請將軍三思啊!”北府諸將也明白此時絕不能圖一時之快,齊齊躬身施禮。
劉牢之舉目四顧,北府諸將的臉面全都泛出了焦急之色,還帶著勸誡的意味,他連連深吸了幾大口氣,才勉強壓下滿腔的憤恨,轉頭怒視衛風,猛一咬牙:“你果然是個人物,今日算你狠,今夜會把所有女子交還給你,老子也記住你了!”
“好!”衛風儘管暗道可惜,表面上卻屈指贊道:“識時務者為俊傑,輔國將軍雖為流民帥出身,但能一步步爬至六州都督,倒也非是浪得虛名,你既當眾作下應承,料來不至於撒賴不認,今日之事且告一段落,你他娘的記著老子,老子也記掛著你的項上頭顱,你得給老子留好了,別讓他人先取了去!散開,讓他們走!”
圍住大殿的軍卒紛紛散開,讓出了一條通道。
“哼!”劉牢之怒哼一聲,招呼都不打,領著北府眾將及其親隨快步搶至馬前,拍馬便走!
馬蹄聲如一陣風般急速遠去,席中諸人也都以不可思議的目光看向了衛風,就是他令即使以朝庭都不得不籠絡的劉牢之吃了個大虧?怎麼看也沒比其他人多長只鼻子眼睛嘛?
謝道韞卻是俏面現出了一抹憂色,幽幽嘆道:“衛將軍,今日你已得罪了北府軍,他日必會尋機報復,你還是多加防範為好!”
衛風鄭重的拱了拱手:“多謝謝夫人提醒,不過,末將與北府本就誓不兩立,與其虛以委蛇,倒不如撕破麵皮來的痛快!何況劉牢之本自小將,一朝得據高位,難免會進退失據,其人生靈道斷,忠貞路絕,棄彼弊冠,崇茲新履,且事非其主,抑亦不臣,功多見疑,勢陵難信,而投兵散地,二三之甚也,這等小人,他日必自絕於天下,末將又何必懼他?”
“哈哈哈哈~~”王凝之頓時拍案大笑道:“好,衛將軍的分析字字精闢,劉牢之乃一小人,放他離去又能如何?來,咱們不必為小人掃了興致,皓月當空,當把酒盡興,樂起!”
樂師們揚起素手,奏響了動聽的樂曲,換了身裝束,打扮的如花蝴蝶般的歌舞姬載歌載舞奔至殿心,雖然右側空出了一列,但絲毫不受影響,每個人都推杯接盅,席間一派歡樂融融的氣氛。
衛風卻不敢殆慢,酒過三巡,便與王蔓告辭離開,由於劉牢之承諾今夜會放還那萬餘女子,而夜間視線不清,為防北府軍趁亂入城,他必須要親臨城頭。
衛風、王蔓,領著向彌諸軍向著東城門匆匆而去,劉牢之也攜北府眾將一路默不作聲的回返了營寨,這座營寨是孫恩的營寨,恰好被北府軍拿來用了。
劉牢之立刻把幢主以上將領全部召來中軍大帳,也不諱言,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和盤托出,一時之間,帳內陷入了沉默當中,今天是徹底的栽了!
好半天,劉敬宣才拱了拱手:“父親,恥侮必須以血才能洗刷,這筆帳,我北府軍八萬將士,京口、晉陵兩地近四十萬百姓記著了,終有一日會向那姓衛的討還回來!雖然咱們不能攻打山陰,但父親與諸位將軍既已安然離城,又何須理他?咱們不將女子交還,他又能如何?莫非還敢來興兵討要?”
“閉嘴!”劉牢之怒斥道:“我北府軍一世英名豈可毀在幾個女人身上?難道你想讓全軍將士被天下人恥笑?此話休要再提,所有女子一個不留全給他,免得日後被有心人說三道四,任何人不許私藏,如有發現,軍法處置!”說著,目含警告看向了劉敬宣。
劉敬宣暗暗肉痛,他剛從兩名士家女郎的床上爬起,士族女子與普通女人就是不一樣,不但膚白勝雪,叫聲也輕吟婉轉,尤其是那幅哀求乞憐的悽苦模樣,簡直都能把人的魂兒給勾了去,但北府軍法之嚴天下有名,以劉敬宣都不敢稍有觸悖,只得不情不願的應了聲:“兒即刻去操辦,請父親放心!”
“嗯!”劉牢之點了點頭。
桓寶卻又提議道:“將軍,此番吃了大虧,雖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可那姓衛的與咱們北府同殿為臣,他若是龜縮山陰不出,何況還有王凝之、謝道韞為他撐腰,短時間恐怕拿他毫無辦法,故末將以為,那萬餘女子趁夜入城必會引致混亂,我軍可尾隨其後殺入城中,以報一箭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