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茱麗婭恨恨瞪了卞范之一眼,不憤道:“使君不在船上,我做不了主,不過,我可以放你們回江陵,等回稟將軍再作決定,在這其間,如果皇帝與皇后少了一根毛髮,後果你們是知道的。”
桓玄與劉氏明顯鬆了口氣,無論如何,先避過眼前這一劫才最為重要,到時是固守江陵,還是逃竄向巴蜀都好商量,至於那大楚皇帝已經成了個笑話!
夫妻二人又雙雙看向了卞范之,卞范之微微一笑,示意寬心,這才向茱麗婭拱了拱手:“南郡公對於晉主從無半分輕慢,請這位女將軍放心便是,現在,是不是可以放我等離開了?”
茱麗婭沉著臉猛一揮手:“散開!”
圍住這僅存兩艘樓船的戰艦分向江邊駛去,但不得不說,樓船真的很不靈活,慢悠慢悠的調了個頭,然後以極慢的速度向上游駛去,如果不了解的人,還以為桓玄是在故意刺激自己呢,可實際上,樓船上的每個人都急的五內俱焚,想快快不了啊!
也不知過了多久,兩艘樓船終於消失在了視線當中,茱麗婭長吁了口大氣,問道:“陳少女,接下來咱們該往哪裡去?”
陳少女無奈道:“再往上游七百餘里便是江陵了,江陵在北岸,而南岸則是江安縣(今湖北公安縣),素有東聯江漢,西接巴蜀,南控湘越,北通秦豫,與青草湖(洞庭湖)一衣帶水,位置極其重要,咱們可以攻下江安,等著將軍到來!”
茱麗婭點點頭道:“那好吧,全軍先上岸休整兩日,咱們的船太快了,追上桓玄還不能打,不如讓他走遠點,免得看著憋屈!”
其餘諸人紛紛現出了深有同感之色。
。…
兩日後,艦隊緩緩向上游駛去,由於擔心桓玄的樓船太慢,所以並未全速行駛,足足花了五天工夫才抵達了江安縣。
在孫吳時期,荊州是與揚州並列的大州,由於荊州歷來為兵家必爭之地,又可以影響到大江下游的局勢,因此於惠帝元康元年(公元291年),析揚州七郡與荊州之武昌、桂陽、安成三郡置江州,又於永嘉元年(公元307年),析廣州始興、如安、臨賀三郡與荊州長沙、衡陽、湘東、零陵、邵陵五郡及江州之桂陽郡置湘州,這使得荊州的主體大為縮小,大部都位於大江以北,直接面對秦國的威脅,而大江以南只餘下了寥寥數郡。
江安為南平郡治,與江陵僅一江之隔,為江陵的南大門,但桓玄軍早已軍心潰散,雖有守軍數千,卻根本不抵抗,舉城降了茱麗婭,於是茱麗婭領著部分將士進城,把整編降卒交給了隨行的親衛,她自己耐心等待起來。
又過了十天,於六月二十七日,衛風終於領軍前來,經一路安頓收編,原有的三萬五千軍擴編為了六萬軍,這一路除了攻打湘州州治臨湘費了些力氣,其餘的城池全都望風而降,畢竟衛風的名聲早己傳遍了大江南北,以孤軍大破魏人,不僅是強有力的威懾,也是一項無比倫比的榮耀,不是桓氏子弟或桓玄心腹,誰願與之為敵?當到達江安時,湘州全境與荊州江南部分已全部歸衛風所有。
另一個意外之喜,則是收了時任天門臨澧縣(今湖南常德)縣令王鎮惡為部將,王鎮惡是王猛之孫,素有謀略,但性格貪鄙,這顯然是一把雙刃劍。
衛風一入城就聽取了茱麗婭的匯報,對她的作法大為認可,於七月初一,衛風率水步騎八軍渡過大江,兵臨江陵城下。
江陵城周近三十里,為磚包土結構,城外還有一條寬達五丈的護城河,背倚紀山,面朝大江,端的易守難攻,可是眼下的桓玄如熱鍋上的螞蟻般,急的坐立不安。
江陵雖有兩萬多守軍,但他根本沒有守住的信心。
“吱呀~~”一聲,大殿的門被推開,卞范之走了進來,桓玄連忙問道:“先生,那姓衛的是不是來了?他有多少兵馬?”
卞范之苦笑道:“陛下,衛將軍領步騎七萬把江陵團團圍住。”
“撲通~~”一聲,桓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面色蒼白,一副死期已至的模樣。
卞范之暗暗嘆了口氣,在黃門扶起桓玄之後,又道:“陛下,衛將軍邀您去城頭一敘!”
“對了!”桓玄似是想到了什麼,精神一振道:“那姓衛的定是投鼠忌器,生怕朕取了平固王與平固王妃的性命,好,有此二人在手,朕不怕他不退回建康!”
卞范之可不那麼樂觀,晉室的皇帝皇后固然可以作為人質,可是要價得在合理範圍之內,他清楚衛風不可能放棄荊江二州,逼的太狠了很可能會玉石俱焚,他的要求不高,能活命就行,於是勸道:“陛下還是去見見衛將軍,看看他想說些什麼。”
桓玄推開扶著自己的黃門,點點頭道:“來人,把平固王與平固王妃請來,隨朕一起登城。”
“遵命!”幾名親隨匆匆而去。
。……
當桓玄登上城頭時,就看到下方旌旗林立,里許遠外圍滿了密密麻麻的軍卒,刀槍森寒,目光冷厲,不由腿腳又是一軟,還虧得幾名黃門及時扶住,才沒再次跌倒。
卞范之給一名黃門打了個眼色,這名黃門鼓足腮幫子喚道:“陛下已至此,請衛將軍出來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