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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卒與其本人形成了強烈的反差,鄧逸暗暗壓下這份不解。拱手問道:“請恕末將冒味。可否驗看詔令?”
衛風單手遞過去:“鄧將軍,請!”
鄧逸接來詔令,細細一看,尚書台大印。皇帝印璽一個不少。於是把詔令奉還。領著身後眾人施禮道:“末將交州都護鄧逸領番禺士庶及文武百官恭迎使君!”
衛風扶上鄧逸,微微笑道:“鄧將軍快快請起,諸位也不必多禮。本將即然奉天子詔令出刺廣州,短時間內不會離開,今後,還要仰仗諸位啊!”
“多謝使君,使君客氣了…”眾人紛紛稱謝起身,接下來,鄧逸又給衛風介紹了些重要人物,當然不是全部,全部誰都吃不消,大約介紹了十來個,鄧逸略一欠身,示意道:“請使君入城!”
衛風拱了拱手:“有勞鄧將軍了!”說著,又吩咐了步騎入城駐紮之後,就大手一招,領著部分親衛、母夜叉與一眾女人們跟隨鄧逸入了城池。
番禺城與江東諸多城池在建築風格上沒有太大的區別,除了一部分是干欄式建築,街道也整潔乾淨,但它的牆面大多糊有貝殼,小的如拳頭大小,大的有如攤開的手掌,果然是靠山吃山,靠海吃海!
衛風等人正饒有興趣的打量著身周,鄧逸看了看衛風,便帶著絲歉意道:“使君,自今日清晨接到消息後,由於時間倉促,末將只得把原為南郡公準備的府邸稍加灑掃,因此…難免不盡人意,如有不周,還請使君見諒!”
“誒~~”衛風擺擺手道:“無所謂,本將不挑剔,有個棲身之處足矣,倒是鄧將軍你,履破叛逆,戰功赫赫,若非你去年擊破林邑,交州南部日南、九德二郡只怕已不屬我大晉所有了,而你破賊之後,不辭辛勞,遠來番禺安定民心,實是於社稷有大功啊,奈何交廣地處偏遠,朝庭又動盪不安,以致未得封賞,不過你放心,日後有機會,本將會替你向朝庭請功!”
“哦?”鄧逸略有些動容,連忙推辭道:“使君過獎了,末將乃交州土生人士,保土安境乃末將本份!”
在鄧逸看來,衛風身為朝庭空降的刺史,能說出這番話已經很不容易了,至少表明他對交廣二州並不是一無所知,於是跟著問道:“請問使君可了解交廣形勢?”
同樣的話,陳少女昨日剛剛問過,但衛風不能再如昨日那般隨口回答,作為外來人,要想在廣州立足,必須要得到本地人的支持,而鄧逸身為本土武將,從過往履歷與外形判斷,在愛土愛民、忠義這方面還是有一定保證的,符合衛風的籠絡標準!
衛風略一尋思,緩緩道:“要照本將看,交廣二州正處於內憂外患的困境當中,由於朝庭黯弱,各路強藩你來我往奪權奪利,入執中樞之後,首要之先便是北伐獲取名望,以尋代禪之機,根本沒法給予交廣強有力的支持,交廣只能憑藉自已的力量勉力與諸敵周旋,致使外部蠻夷心生貳念,內部豪強坐懷不軌,本將擔心,長此以往,交廣必被蠶食分割,不但再不屬我中土所有,只怕百姓亦將泯然於蠻夷!”
正說著,衛風似是心有所感,望向正南方向,放聲吟道:“直到南箕下,方諳漲海頭,君恩過銅柱,戎節限交州,犀占花陰臥,波沖瘴色流,遠夷非不樂,自是北人愁!”
這詩一吟,一眾番禺文武均是渾身劇震,更有人的眼裡竟現出了蒙濛霧光!
鄧逸也是目中異芒大現,怔怔的打量了衛風好一會兒,才一臉唏噓的嘆道:“後漢建武十六年(公元40年),征側、征貳姊妹謀反,九真、日南、合浦諸郡紛紛附逆,叛軍連下六十五城,征側在麋泠縣(今越南河內)立為王,兩年後,伏波將軍馬援受朝庭之命率兵平叛,次年即平,二徵兵敗被殺,伏波將軍遂於象林南界立銅柱,為漢之極界,自此蠻夷不敢妄動!
時至後漢獻帝初平三年(公元192年),象林功曹之子區連趁中土大亂,殺縣令自立為王,立國林邑,之後於穆帝、哀帝、至當今主上數十年間屢寇日南,囂張時無歲不來,竟成了我交州的心腹大患!
說起來,林邑國力本不強,卻膽大至此,正是由於我交廣二州豪強林立,各部族酋帥名雖從,實則如自立一國,內部不靖,又何以抵禦外侮?但論其根源,恰如使君所說,還是在於朝庭的不管不顧啊,倘若如後漢般以重兵派駐,一眾宵小之徒豈敢猖獗?”
第三五三章交廣兵力
隨著鄧逸的話語落下,人群中唏噓聲四起,其實他們的日子也不好過,身周不是敵人就是懷有貳心之輩,苦巴巴的守著以番禺為中心的幾座城池,天天把腦袋別褲腰帶上誰能受得了?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是亡命之徒,絕大多數的文官與百姓還是嚮往一個和平安寧的環境,戰鬥那是迫不得已。
一名文官忍不住嘆道:“我等交廣人士,一部分來自於始皇帝當年征討嶺南大軍的後裔,一部分來自於數百年間歸化的俚僚,另一部分則是自漢朝始,陸續南遷的中原人士,其中分別以漢末之亂與永嘉之時達到了高峰!
哎~~無論是出於何因,咱們早已把交廣當作了自已的家,可這數百年下來,除了後漢前期朝庭力量強大還好一些,其餘時候就沒一刻安穩過,尤其是我朝南渡至今,更是亂象紛呈,令人徒嘆奈何,屬下說句心裡話,咱們也想過往回遷徙,但故土物是人非,中原江東的戰亂只怕更甚嶺南,這天下,哪裡有樂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