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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中,四個月過去了,茱麗婭的肚子也越來越大,衛風則時常陪著她四處散步,這一天,正走在海灘上,眺望著那一道道白練似的海浪撲上又退去,仿佛永遠不知疲倦。
海面上還有些零零散散的小船,顯然是在捕魚,茱麗婭饒有興趣的打量了一陣子,許久才收回目光,問道:“使君,從您抵達天津一直到現在一戰未打,您一定很著急吧?”
衛風點點頭道:“十幾萬人白吃白喝不生產,每天的消耗令人難以忍受,而半島被我再三打劫,已經榨不出油水了,如今所有的糧米全由山陰運來,山陰也因此承擔了極大的壓力,但更可慮的是,再有兩三個月,便是颶風活躍的時節了,到那時,必須暫停糧草運送,好在船隻已經陸陸續續的打造出來了,可以在糧盡之前與拓跋儀決戰,但我始終弄不明白,拓跋儀究竟存的什麼心思,他把我引來,卻寨門緊閉,部署在中山的騎兵也沒動靜,難道是與我拼消耗?”
“撲哧~~”茱麗婭抿嘴輕笑道:“真虧得您敢想,拓跋儀雖有地主的便利,但河北遼東的土地哪比得上南方富庶?更何況他吃飽了撐著沒事與您拼消耗幹嘛?要照茱麗婭看,拓跋儀肯定有與您決戰的意圖,只是其中有些我們想不明白的關鍵罷了,只是天津附近以灘涂為主,一目了然,您又背靠大海,可以隨時退走,他即使想有動作也不可能啊,這的確挺讓人費解的!”
第四八零章劉盧心思
衛風轉頭向回看去,魏軍的營寒晏旗息鼓,除了個別游騎在附近出沒,再無任何動靜,魏人這次學乖了,不再像四年前那般一窩蜂擠在一座大營里,而是分扎三座營寨,呈三角形互為倚仗,即使一座有失,另兩座也可快速來援。
衛風越看越是心頭疑惑,但縱使他想破了腦殼子也猜不出,拓跋儀本不情願攻打天津,這全是被拓跋珪逼的啊!
對於衛風來說,最頭疼的便是摸不清拓跋儀的戰略意圖,從薊與河北兵馬的大規模調動來看,拓跋儀的確是存有與自己決戰的心思,卻偏偏擺出了一副長期對峙的模樣,難道真打算與自己拼消耗?魏國的國力有那麼雄厚嗎?
魏國雖然自參合坡一役以來勢頭強勁,打的燕國透不過氣,可是魏國的主體只位於河東、河北與關東地區,其中河東左右閉塞,糧草輸出只能南下洛陽至薊或中山,總行程兩千里左右,極其漫長,運一石糧草至少路上要消耗一半,大體情形類似於交州,雖然都是糧食主產區,卻與主戰區距離遙遠,運送的成本無比高昂!
而河北由於石虎晚年以來的連續戰亂,又加上慕容氏的暴政,早已瘡痍滿目,幾年之內根本恢復不了元氣,要說河北可以支撐十餘萬大軍的長期作戰,衛風是死也不信,至於以洛陽為中心的關東,落到魏國手裡並沒有太長時間,而且姚興撤退時儘可能的掠走了當地百姓。魏國得到的,無非是個空殼子罷了,也沒有支持大規模戰役的能力,更何況北方苦寒,穀物一年一熟,這與以南方為根基的衛風相比,存在先天性的不足!
另外一點,魏國目前的處境與衛風類似,那就是經過了數年的劫掠式作戰之後,已經掠無可掠了。發動長期、大規模的戰役必須要依託自身的物質基礎才可以進行。魏國近幾年擴張的速度明顯放緩,一方面是拓跋珪耽於享樂,另一方面也說明了它支持發動戰爭的能力已接近了極限,因此衛風根本不相信拓跋儀有與自己長期對峙的打算‘只是。自己不動難道拓跋儀就真的不會動嗎?要不要佯裝退兵來試探下呢?’衛風正暗中轉動著念頭時。一名親衛卻快速奔了過來。水花泥點濺的滿身都是,也顧不得擦,掏出封信道:“稟將軍。有建康軍情!”
“哦?”衛風連忙接來,拆開看了過去,臉面忽陰忽晴,眉頭也時松時緊,劉興男忍不住問道:“將軍,是不是和父親有關?”
衛風淡淡道:“在我離開建康後不久,你父就頻頻調遣兵馬往下邳集中,並於月前攻占了琅琊(今山東臨沂一帶),看來是要趁著我與拓跋儀大戰時攻打南燕了。”
“啊?”劉興男立時現出了不敢置信之色,連聲道:“快給興男看看!”說著,一把奪來了衛風手裡的信函!
劉裕的確下定了攻打南燕的決心,建康事務交由劉穆之與王謐共同處理,他自己帶了劉毅、劉敬宣、謝晦等人由下邳出兵,至於朝庭鹽業即將完蛋的問題,經商議之後,誰都拿不出更好的辦法,只是拱手讓與衛風又不可能,因此最終的決議是在表面上維持現狀,但一方面是吳郡鹽業徹底停產,虧空之大吃不消啊,另一方面則是嚴厲打擊與浙州鹽業有所勾結的私鹽販子,同時,暗地裡由朝庭以私人名義從浙州購鹽稍微加價再於建康市面上出售,這樣即保住了臉面,又穩定了建康鹽價,至於會帶來怎樣的後果,只能是天知道了。
與鹽類似的是,朝庭同樣以私人名義往山陰大量購糧來平抑建康的高昂糧價,儘管山陰糧價不可能如番禺那般便宜,可是即便算上來回運輸的費用也比建康低上很多,鹽依靠衛風劉裕已經很不樂意了,如今竟連糧米也要從衛風手裡取得,這令他無比憋屈,只是他出征要消耗掉大量的軍糧,不從山陰購買,建康撐不了多久就會陷入糧荒,他可不指望建康及吳郡士族會好心的向他損贈糧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