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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凝之也不制止,任由僚屬們發泄著心裡的怨氣,衛風更是樂的看熱鬧,好在沒過多久,殿外突然傳來一聲通報:“稟府君,輔國將軍與北府諸將皆已前來!”
“哦?”王凝之雙手一壓:“好了諸位,匆要再說,都隨老夫往殿外迎接!”說著,整了整衣冠,攜著謝道韞向外走去,僚屬們也把各色表情收起,緊緊跟了上前。
以劉牢之為首的北府諸將並不是想像中的身穿便服儒袍,而是披盔帶甲,顯然存有吃完就走的打算,這讓眾人的不滿更甚,有那麼緊急的軍務嗎?即使走,吃好了回去換身衣服也來的及吧?這擺明了是瞧不起人!
“哈哈哈哈~~”步至階前,劉牢之銳目一掃,壓下心底的輕蔑,拱手哈哈大笑道:“因孫恩循逃,本將得儘快追擊,是以身著戎裝,王府君還請見諒啊!”
“好說,好說!”王凝之的面色稍稍緩和了些,示意道:“來,諸位快請入席!”
劉牢之點了點頭,領著眾將向內走去,劉裕卻目光一凝,他看見站在衛風邊上,身著盛裝的王蔓,與自已的妹妹劉嬌相比,雖少了份成熟婦人所特有的嫵媚誘人風姿,論起姿容,卻得更勝一籌,尤其是渾身散發出的迫人貴氣,竟令他有種不敢直視的錯覺!
以劉裕在紅塵打滾三十餘載歷練出的法眼,可以一眼肯定,這根本不是尋常人家的女子,也不是普通士女,而至少是門第能排在前五的高門士女!
以王凝之與謝道韞的年齡,家裡有十六七歲的高門士女很正常,但為何會站在衛風身邊?他可不認為這二人相中了衛風認做女婿或是孫女婿,他們沒膽量壞了規矩,而自已的妹妹劉嬌雖然也有個末流士女的身份,不過,朝庭管不到京口,也沒人去理會這檔子破事!
劉裕快速一掃把目光收回,忍不住問道:“衛兄弟,這位是…”
衛風拱了拱手:“劉兄,這位是兄弟妻室,乃前將軍,青兗二州刺史,督兗、青、冀、幽、並、徐、及揚州之晉陵諸軍事,上王諱恭、字孝伯幼女,太原王氏王蔓!”說著,轉頭微微笑道:“王蔓,這位是漢高祖劉邦親弟楚元王二十一世孫劉裕,字德輿,與我有一面之緣,互相引為知已。”
王蔓不冷不熱的施了一禮:“蔓見過劉兄!”
劉裕當場驚呆了,都忘了給王蔓回禮,一時之間,他的識海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這不是由於王蔓的身份,出身於太原王氏的高門士女又如何?劉裕雖然有著幾分驚訝,卻不至於失態,而是衛風以王蔓為妻!
所謂三族,父族、母族、妻族,這三族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如果衛風機緣巧合把王蔓納為妾氏,這倒沒什麼,除了羨慕與妒忌,任何人都不會生出奇異的念頭,但以王蔓為妻,又大有講究。
這意味著衛風的肩頭擔上了一份責任,為妻族,即王恭一脈平冤昭雪,報仇雪恨的責任,如果不作為,將被世人不齒!同時也意味著,衛風不僅要與司馬道子為敵,還要與北府軍中與王恭事件有關人等,如劉牢之、劉敬宣、高雅之等人為敵,甚至還有可能與全體北府軍為敵,而衛風報出一長串的王恭官職也表明了態度,難怪孫無終會說他對北府軍懷有隱隱的敵意!
偏偏王恭雖然被族誅,但在朝野仍有相當一部分人同情他,這部分人以琅琊王氏、陳郡謝氏等高門甲族為主,一瞬間,劉裕對衛風的崛起路徑倒是猜出了幾分,就是打著為王恭復仇的旗號,來獲取高門甲族的好感與支持。
這是一條充滿著危險與阻礙的路途,相王、北府軍,誰敢同時與之為敵?即便是桓玄與殷仲堪,在得知劉牢之軾王恭投了朝庭之後,也唯有倉皇而退,不過,置身處地的想一想,衛風要以庶人身份崛起,除此之外哪還有第二條路可走?
劉裕心裡漸漸地升起了一絲欽佩,至少與衛風易地而處,他絕不敢堂而皇之的以王蔓為妻,這個女人的身份既有價值,也存在著莫大的風險,同時他還想當然的認為,正是由於王蔓的引薦,衛風才會被褚爽重用,但假如他清楚內情的話,包保會驚的合不攏嘴巴,畢竟挾持一郡主官也太聳人聽聞了啊!
而且劉裕還想到了劉嬌,雖然劉嬌年齡稍大一點,還是個寡婦,但衛風已經有了妻室,他沒法接受自已的妹妹給衛風做妾,心想回到京口得好好勸勸她,趁著年輕,儘快找個好人家嫁了吧。
劉裕百感交集,北府諸將已是面色大變,尤其劉牢之,目中更是射出了滔天殺機!當然,這份殺機不是針對王蔓,王蔓只是個弱女子,美麗高貴,落到誰手上都會納為私寵,而不忍心痛下殺手,劉牢之的殺機直指衛風,他很快就想透了個中關節!
“哼!”劉牢之冷哼一聲:“衛將軍好大的膽子,竟敢以朝庭欽犯為妻,視朝庭法度於何物?”
衛風毫不示弱的冷冷笑道:“是非曲直自在人心!以下犯上,以奴軾主之輩何來資格指責他人?”
“你…”劉牢之那赤紅的面頰氣的烏黑,以下犯上,以奴軾主這八字評語是他心裡永遠的痛,他自已也清楚,背叛王恭,自已將背負上永遠也洗不清的污點,他曾以為,自已可以不在乎他人的指責漫罵,可是經衛風親口說出,同時也是第一次有人當他面斥責,他發現自已遠做不到漠然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