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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危急間,只聽一人大呼:“大膽賊徒,休得傷我主公。”喊聲未落,弓弦響處,一個刺客面上早吃了一著,翻身倒了。眾人看那暗器,卻是一張斷了弦的弓。莊公聽來人聲音,知道是原繁救駕來了,心中一振,再看祭足握著佩劍,也稍稍的鎮定下來。眾刺客見有人來救駕,又打傷了他們一個同夥,都十分暴怒,只留幾個人看住莊公君臣二人,餘下的都來迎戰原繁。

    卻說原繁回到原地,找不到莊公和祭足,也不知道他們跑到哪裡去了,心中十分緊張。正在漫無目的的亂找,卻遠遠聽見祭足喊了一嗓子,於是急忙朝喊聲這邊趕來,正好碰上莊公二人危急。原繁怕眾賊傷了莊公,忙大呼一聲, 在遠處把那斷弓朝離莊公最近的刺客使勁一擲,正好打在那人臉上。瞅著近了,就見對方約摸十來人朝自己逼來。眾賊見他單身一人,欺他勢單,發一聲喊,把他圍在中央,一起拿刀亂砍。原繁面不改色,接住就戰,一桿銀槍左挑右剌,上下翻飛,眨眼之間就有兩人倒在槍下。那些刺客見原繁勇不可擋,糾纏久了更怕對方援兵趕來,於是那領頭的人便大聲喊道:“趙老四你們幾個還看什麼,不把那兩個人給宰了,等著他們來人給我們收屍嗎?”一邊又加緊對原繁的攻擊。那邊圍住莊公的幾個刺客正看的目瞪口呆,聽他們頭兒這麼一說,也提刀朝二人攻來。原繁心裡惦著莊公安危,越發把那杆銀槍使的神出鬼沒。無奈對方這十來個人都是江湖滾刀子的出身,個個不僅不要性命,武功也都不弱。原繁自顧不暇,一時之間哪兒能抽出空來援救莊公?  

    莊公看看幾個人攻近身邊,心裡更加慌亂起來,只把太阿寶劍朝幾人頭上亂砍,一連攻出七八劍,卻連人家一根汗毛也傷不了。祭足又是個文官,使劍都使不利索,雖然離他最近,卻一點也幫不上忙。莊公左右摭攔,且戰且退,不移時,右大腿上早著了一刀,划去一塊皮肉。莊公吃疼,不禁大叫:“子衿救我!”原繁那邊正戰的不可開交,聽莊公這麼一喊,早吃一驚,以為莊公被擒,槍勢一緩,被那刺客頭兒在腰間捅了一下,鮮血立刻涌了出來。原繁不顧疼痛,大喝一聲,抽出寶劍,奮起神威,朝那剌客頭上一劍辟去,立刻削去半個腦袋。眾賊看到頭兒死了,不禁一呆,原繁趁機槍剌劍砍,殺死殺傷五六個賊徒,解了包圍,朝圍住莊公的那幾個人殺來。那幾人眼看著就要得手,不防原繁殺死了他們的頭兒,攻勢都緩了下來。原繁用劍接著一個賊人的攻擊,一槍剌中另外一個賊人的心窩,直把那賊剌了個透明窟窿。回槍一擺,又掃中兩個賊人的腰部,三人一聲都沒有哼出來就一起倒下了。被原繁接住攻勢的那賊嚇得把頭一縮,回頭就跑。原繁擲劍飛去,登時了帳。十八個賊眾,被原繁這麼大殺一場,殺死殺傷一十有三,剩下五人見勢不妙,發一聲喊,四散奔逃。

    公子呂正幫著曼伯在外圍趕追獵物,他不放心莊公這邊,於是吩咐曼伯仔細搜趕,便帶了十個侍衛往莊公這邊馳來,行到中途,便聽得這廂殺聲震天。公子呂吃驚不小,打馬緊追過來。然而等他奔到近前,賊人早已遠遁。公子呂不等馬停,老遠就一躍而下,跑步近前,伏地請罪道:“微臣救駕來遲,罪該萬死,請主公降罪。”莊公臉色發白,心頭兀自突突亂跳,看著公子呂趴在地下,急忙說道:“不干你事,子封快請起來。”祭足奏道:“此地不宜久留,臣請主公起駕回宮。”莊公點頭,看那原繁已經血染戰袍,腰上傷口仍在不停的流血,卻強撐住不肯下馬。他心頭一熱,掉下淚來,撫著原繁的背道:“子衿忠勇,乃當世之虎臣也。”從此鄭國朝野上下,均稱原繁為“虎臣將軍”。莊公說罷,就要派公子呂去圍剿那幾個殺手。祭足卻道:“那幾個人不需要子封動手,自有人取他們的狗命。眼下還是主公的安危要緊。”莊公於是止住公子呂,由原繁,公子呂,侍衛們和祭府家丁圍護著,順著原路返回城中。

    原繁原本虛弱,救駕時又失血過多,沒到城門口就暈厥過去。莊公回到宮中,急請御醫給原繁調治。所幸的是刀子捅的並不深,也沒有傷到要害。知道原繁沒有性命之憂,莊公才稍稍放下心來。他心中氣憤,想找人發火,看看公子呂害怕,祭足狼狽,又發不出來,想想此事機密,怎麼好端端的又走了風聲?定是這些在身邊的近侍把他們君臣的話給泄露出去。想畢把近侍喊來臭罵一通,又每人抽了二十鞭子,方覺稍稍解氣。

    鄭莊公本來是想趁打獵的當兒和臣子們商議一下對付太叔段謀反的事,不料機謀不密,被歹徒截擊,幾乎命喪圍場。他料想定是姜氏和太叔段所為,心中不禁又氣又悔。打罵了身邊近侍們以後,他又漸漸的冷靜下來。於是把近侍們全趕出去,身邊只留下公子呂,祭足,侍衛曼伯和原繁四人。此時原繁已醒,莊公叫他躺在軟床上說話。君臣五人就太叔之事開始計議。莊公首先發話道:“寡人自繼位以來,自顧沒有失德之處。太后何以步步緊逼,非要致寡人於死地?同是母子,他如此做法,真真讓人想不通。”祭足道:“太叔段謀反之心,天下人皆知,只有主公最初蒙在鼓裡,後又寵縱無度,因此段才敢越來越膽大妄為。臣等早已多次力諫,爭奈主公只是不聽。雖然主公早有防備,但是如此下去,說不定太叔又走出什麼險棋出來。”莊公看了祭足一眼,回想起祭足在圍場那膿包樣兒,不禁冷哼一聲,道:“以你之見,寡人應該定個什麼方略?”祭足不敢抬頭,趴在地下回道:“如今之計,不能再等下去了。。。。。。”莊公不等他說完就駁了回來:“這還用你說?再等下去寡人不僅位子不保,這項上人頭恐怕也早晚給人取了去。”他說的“那起賊子”明顯包括太后姜氏和太叔段。眾人聽了,越發不敢發話。沉默片刻,莊公才完全恢復了理智。他嘆了口氣,對跪在地上的二人說道:“寡人是給他們氣壞了,有氣沒地方出,就出在你們身上了。你們也不要怪寡人。”公子呂和祭足叩頭不止,口中直說:“是臣等該死,請主公責罰。”莊公擺了擺手,道:“罪不僅在你們身上,我不聽勸諫,也有責任。你們都起來,坐在那邊凳子上。我們好好的議一議,怎麼把長在寡人身上的這個毒瘤給撥了。”公子呂和祭足兩人這才敢站起來,每人拿了一個凳子,在莊公身邊坐了。莊公等他兩坐好,才說:“你們說說,事到如今,寡人應該怎麼辦?”公子呂奏道:“等是不能再等下去了。先前我們也低估了太叔段的實力。如今最要緊的是先保證主公的安全,然後才能論到消滅段的力量。我建議主公從廩延調回子都,和曼伯一起輪流值班,以保主公萬全。”莊公摸著腦門子,緩緩說道:“你說的極是,子都不僅勇敢,對寡人也還忠心。他那邊有潁考叔也就夠了,對他我也還是放心的。這樣吧,就調公孫閼回來,著穎考叔為南鄙正將軍,守護京城南路要害。子衿也不必非在祭愛卿家中休養,就到宮裡來,讓他和子都,曼伯三個人輪流值班,每班兩人,只休一人。祭愛卿,你也談談怎麼才能把段的勢力剿殺掉。”祭足起身奏道:“我想,我們應該趁他們準備還不充分的情況下,定個引蛇出洞的法子。”莊公道:“怎麼個‘引蛇出洞’法,愛卿請坐下,詳細說來。”祭足道:“主公自從繼位至今,周王屢次下詔要主公去周室參政,主公都以國事繁忙而婉言辭掉了。其實無非都是為防著太叔的緣故。如今主公可以帶兵三萬,詐稱去周室面君輔政,姜氏得知此信,必告知段國內空虛,讓他起兵攻鄭。而主公可讓子封預先引兵一枝,夜行曉宿,埋伏於京城附近,待段引兵出城,就占而據之,與京城東鄙瑕叔盈成奇角之勢,以遏衛兵之路。主公卻從廩延合潁考叔之兵為一處,抄段之兵殺來。如此一來,縱使段有沖天之翼,也飛不出主公的手掌心。”莊公點頭稱善。公子呂卻道:“雖然如此,還應該考慮姜氏與太叔互通有無,最好拿得證據,才不至於引人議論。”莊公忙道:“子封此言不差,這事就交給祭足去辦。我給你兩萬人馬,一邊守城,一邊攔截姜氏與段的書信。有什麼消息,當使快馬來報。”當下商議停當,莊公又叮囑一遍嚴守秘密。公子呂和祭足忙都答應著,分頭準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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