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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王聽聞鄭莊公以兵兩抵,怒不可遏,就欲親自出戰。虢公忌父極力諫阻,桓王雖止,怒氣不息。
\奇\次日兩軍對陣,莊公傳令下去:左右兩軍,不可輕動,只看中軍大旗一招,即便全力攻擊。
\書\周桓王早在心中打點好了一番責備鄭侯的話,只待莊公出來答話,好當面說之,以折其節。但是等了半天,只見對方列陣,卻不見鄭侯出來;鄭軍陣中,也動靜全無。桓王使人挑戰,從早晨直到中午,並無人應。桓王無法,見對方兵勢甚盛,也不敢輕易出兵。看看將到午後,莊公覺得王師銳氣已不復存,便令瑕叔盈將大旗揮動,鄭軍左右兩營,鳴鼓如雷,一齊奮勇殺出。
曼伯殺入桓王左軍,陳兵本沒鬥志,被曼伯一衝,都四散奔逃。伯愛諸不能制止,也隨陳軍後退,反將周兵沖亂。周公黑肩喝止不住,大敗而逃。原繁率領部下,如風殺入桓王右軍。蔡衛兩軍與之攻戰,堪堪抵住。正混戰間,忽見左軍陳兵潰敗下來,兩國之兵心中慌亂,不能抵擋,就欲各自尋路而走。虢公忌父仗劍立於車前,大聲喝道:“所有軍人原地不動,聽我命令,如有亂動者,斬!”眾軍便不敢動。原繁不敢相逼,勒兵不前。忌父依法緩緩而退,兵將折之不多。
桓王居於中軍,聞聽敵陣鼓聲喧天,知其出戰,準備迎敵。卻見士卒紛紛耳語,陣勢已亂。原來周兵望見陳軍潰敗,知道左右兩營失利,所以亂了陣腳。鄭軍以“魚麗”之陣相對,猶如銅牆鐵壁一般直壓過來。祝聃在前,高渠彌在後,原繁和曼伯也領得勝之兵,合力攻擊。直殺得周兵車翻馬倒,兵殞將亡。桓王傳令速退,親自斷後,邊戰邊走。祝聃遠遠望見有一位身著龍袍的中年人立在繡蓋之下,正在東西指揮,料是桓王,心中想道:“我若殺了周王,便是奪天下第一功。”想罷便盡著眼力看個真切,一箭射去,正中桓王左肩。幸那桓王貼身穿著金絲軟甲,僥是祝聃力大,卻只射個輕傷。
祝聃射中桓王,心中大喜,拍馬近前,就欲生擒。正危急間,幸得虢公忌父引右軍殺到,向前抵住祝聃,救得桓王。虢公拼死力戰,祝聃不能勝之。原繁和曼伯各逞英雄,在周軍陣中左衝右突,如入無人之境。晏海清和劉升也都揮舞兵器,殺入周王陣中。高渠彌左右策應,專殺逃亡之兵。
卻說鄭莊公被棗高領著虎衛軍高手環護,站在新造大旗之下,正在手搭涼棚,聚精會神的朝對方陣中觀看。不期穎考叔提方天戟,跨烏龍馬,金盔金甲,猶如天神,從天而降,手起一戟,剌棗高下馬。棗高不是穎考叔的對手,之前又沒有防備,被他剌中要害,登時斃命。莊公大驚,手足無措。穎考叔卻不來取莊公,只幽幽看他一眼,就打馬朝桓王陣中而去,卻守著桓王,並不離去。桓王身邊的鄭國兵將不知何故,雖團團圍裹,卻概莫能近。莊公叫道:“考叔在彼,吾不能勝矣。可速退兵。”說罷便令收兵。
六將正殺的興起,忽聽鄭莊公於軍中鳴金甚急。當下兩軍各自收兵。穎考叔見虢公近前要救護桓王,便飄然上天去了。虢公忌父護著桓王,直退至三十里,方才止住陣腳。周公黑肩尋來,備說陳人不肯盡力,以致大敗,伏地請罪。桓王恨道:“此皆是朕用人不明之過也。不獨愛卿有失,朕亦有之。”遂不治罪。桓王又把剛才之事向眾人說道:“朕正危急間,恍忽看見穎考叔到來,卻於鄭軍陣中殺死一將,隨來護朕。朕未及同他說話,他見虢公近前,便飄然走了。朕叫之無及。莫非考叔仍未死乎?”周公黑肩心中有鬼,略顯不安。虢公卻跪奏道:“恭喜聖上,此乃上天不欲鄭侯逞強,所以特派考叔來守護我王。聖上有上天保佑,何愁天下不平?” 桓王伐鄭大敗,本來沒臉,聽虢公如此說,心中略感寬慰。
祝聃收兵回寨,來見鄭莊公道:“臣已射中王肩,正要生擒,以獻主公。何以在如此關鍵時刻,鳴金收兵?”莊公又怎會把考叔之事說與他聽,遂道:“今日之所以應敵者,本因天子不明,以怨報德,情非得已。寡人賴眾愛卿之力,保全宗廟社稷,心已足矣,何敢貪求?如果依你所說,生擒天子,卻又讓寡人如何發落為是?即便是射王,亦為不可。一旦重傷危其性命,寡人就擔上了弒君之罪矣!”祝聃心雖怨恨,卻不好再說什麼,只得無語而退。
祭足奏道:“主公之言是也。如今我大鄭國威已揚,臣料周王定會畏懼。為今之際,可派人攜帶重禮前去周營問安,稍事殷勤,以假命伐宋之例,讓其知道射王並非是主公有意所為。”莊公忙道:“愛卿此言甚善,然此事非汝去不可。” 說罷便命備黃牛十二頭,肥羊一百隻並糧草百餘車,派祭足連夜到周王營內慰安。祭足依考叔朝王之法,從桓王帳外開始跪拜,直拜到桓王膝下,又再三叩首,口稱:“死罪臣寐生,不忍社稷隕亡,敢冒犯上之罪,起兵自衛。不料罪臣軍令不嚴,以致有犯王躬,寐生不勝戰慄之至。今特派遣使臣祭足,待罪轅門,敬問龍體安康。區區資賦,聊充勞軍之用。請天子念臣三代勞勛,憐而赦之。”桓王面有愧色,默然不語。虢公忌父遂從旁代言,答道:“寐生既已知罪,當從寬侑。來使便可謝恩而退。”祭足又再三叩拜而出。出了桓王大帳,祭足又逐營相問,都道:“尚安否?”周軍將士,都為桓王羞慚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