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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杏正色道:“你們不配!”叔盈盈聞言急道:“既然母親以為思穎配得,他為何配不得?”紅杏道:“他們兩人情形不同。”叔盈盈接著問道:“有何不同?”紅杏道:“思穎雖然與他家世相差不大,但他必竟有家有地,你們成婚之後,自有安穩日子過得。但青兒寄住我家,什麼都沒有。你們成婚之後,又拿什麼過活?”叔盈盈道:“青哥哥襲有他父親的爵位,雖未立寸功,但他年少英雄,將來必有一番大做為。”紅杏笑道:“你雖說的有理,只恐你父親認死理,他若知道你喜歡曼青,必會將其掃地出門。”叔盈盈拉著母親的手撒嬌道:“母親既然能接他來,必有法子留住不讓他走。”紅杏颳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你好沒良心,為了你的情郎,竟然要你娘幫著對付你父親!”叔盈盈寸步不讓,也笑道:“娘親不也是為了思穎弟弟幫著父親來對付我嗎?”紅杏罵道:“聽這麼說,是為娘先對不起你嘍!”叔盈盈又撒嬌道:“女兒哪兒敢呀。以娘親剛才說的話,就是答應女兒留住他們母子了。不過你還沒有解釋,你剛才說的‘不定’是什麼意思呢?”
見女兒求的真切,紅杏也不禁嘆道:“真是兒大不由娘。幸虧我發現的早,不然說不定這對小冤家就鬧出象私奔諸如此類的事情來。”叔盈盈哪裡想得到她娘的這份心思?她知道自己與曼青的幸福就系在這個問題上了,因此一心想弄明白這個‘不定’是什麼意思,那嬌也就撒的一個比一個更令紅杏難以拒絕。於是紅杏便向她分析道:“你其實不知道你穎伯母。她性格孤傲,向來好強。若說你穎伯父在世之時,你們的這樁婚事或許在所難免。但如今你穎伯父不在了,她便不怎麼可能接受你父親的提親。再說她當初只所以頂著抗命的風險回到穎谷,也是對官場寒了心,不想讓思穎為官的意思。而你父親現在是朝中上大夫,權力不可謂不大。而且你們年齡也確實相差太大。僅據此三點,為娘便斷定這事還在兩可之間。”叔盈盈欣喜道:“到底母親分析的透徹,我怎麼就沒想到呢?不過要是穎伯母答應了,那怎麼辦?”紅杏道:“以我看,這種可能性極小。不過到時候如果當真如你所說,那為娘的也不能讓我的寶貝女兒往火坑跳不是?我定會隨機應變的。你放心好啦!”叔盈盈聞言喜出望外,抱著母親不知道怎麼親熱才好。紅杏笑道:“好了好了,別再揉搓你娘了。如今你是吃了定心丸,可那一位還在大廳里生悶氣呢,我還得去勸解勸解。你們爺兒兩個,什麼時候才讓我不再操心?”叔盈盈聽他爹還在生氣,不禁又緊張起來。紅杏見狀笑道:“你不用擔心,他雖然年老糊塗,可我跟他近二十年的夫妻,自有辦法應付。只是你若聽見什麼於你不利的話,不要放在心上,或許那是我的策略。”叔盈盈才又把心放下來,反過來推著她的母親道:“你快去吧,快去吧。我不擔心,我一點也不擔心。我開心的很呢。”紅杏嗔道:“這回用不著為娘了,趕著為娘走了?”嘴裡雖然這樣說,心裡卻同女兒一樣高興。
第十七回 拼下身家忠君事 換得衣冠入賢祠
叔盈盈送走母親,恨不得肋生雙翅,飛到曼青那裡告訴他這個好消息。但她轉念一想,自己剛剛給他送過明志詩,這麼快就巴巴的趕著去,也顯得太不知羞了。況且她想藉此機會試探試探曼青到底有多愛自己,順便也做做樣子給她父親看,因此強自按住心頭的歡喜之情,故意裝做愁眉不展的。
杜鵑母子看到叔盈盈的詩帛,兩人反映各不相同。曼青是稍微放了心,他母親則為此而憂心忡忡。曼青又深恐解綏不能護得母親及叔盈盈的安全,又去求師傅原繁調來十個大內高手為叔府護院。原繁雖然疼愛他這個得意弟子,卻怕動用宮中虎衛會引起他人不滿,便答應在閒暇時常來叔府看視,並調了四個靠得住的家將過來,一併聽解綏調遣。
卻說紅杏回到房裡,只說勸解的女兒已經回心轉意,並不言及其它。叔詹雖然半信半疑,但卻對女兒會尋短見一事不再擔心了。
過了兩個難熬的陰霾日子,曼青終於等到叔詹決定啟程消息。這日叔詹帶著曼青入朝請辭,時值莊公感染了風寒,沒有命兩人進見,只讓太監傳出口諭:讓兩人儘快把事情辦妥。兩人領命出朝,回府準備登程。臨別之際,叔盈盈送至二門之外,叔詹便讓她回去了。曼青肝腸寸斷,又不好在眾目睽睽之下與她話別,心裡別提有多難受!
穎谷離滎陽並不很遠,但叔詹等人與二十來個隨從因紅杏所坐的馬車不能急行,所以直走到第七天的凌晨,才來到離穎大夫廟有十里遠的一個小集鎮上。叔詹等人投店稍微歇息片刻,那天色就已經大亮了。叔詹把曼青和隨從們安頓在客棧里,便帶著兩個親信護著紅杏的車馬朝穎大夫廟而行。叔詹一路行來,見穎谷百姓路不拾遺,門不閉戶,不禁感嘆穎考叔在民間的影響力。他一路走一路嘆,既為穎考叔這樣一根百姓的主心骨的死感到痛心,也為自己的家鄉有這樣淳厚的民風而感到安慰。回想起莊公窮兵黷武給百姓添加的災難,和朝中諸子的為爭位而進行的明爭暗鬥,比先前更加心灰意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