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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宰丑同獳羊肩隨來使入陳,先謁見陳桓公,代石蠟感謝桓公除亂之恩。然後右宰丑從獄中提出州吁,將他押赴午門。州吁看見右宰丑,大聲呼道:“你是我的臣子,何敢殺我?”右宰丑對答道:“衛國先有臣子弒君,我不過是效他之法罷了。”州吁無話可說,只好俯首受刑。獳羊肩來到濮儀,也將石厚押至鬧市遊行,然後就欲就地斬首。石厚與獳羊肩從小一起長大,就想以兄弟之情打動他。然而任他巧舌如簧,獳羊肩卻似一言不聞。石厚又道:“我早知沒有好下場,如今臨死之際,只想見父親一面,然後就死。”獳羊肩對道:“我奉師父之命,前來殺你。你如果想念師父,當提頭去見。”說罷不由石厚分辨,撥劍斬之。
石蠟一面派出右宰丑和獳羊肩二人,一面遣使到邢國迎接公子晉。公子晉出邢歸衛,把誅殺州吁之事告於太廟列宗,重新為衛桓公發喪。是年公子晉繼位,號為宣公。衛宣公尊石蠟為相,世代為卿。石蠟又遣使與列國修好。從此衛國與陳兩國更加和睦,與鄭國的關係也有所改善。衛國政局漸漸穩定下來。
鄭莊公見滎陽之圍已解,正要使人去長葛打探消息。派出的使者前腳剛走,暇叔盈帶著公子馮後腳就到了。原來那日宋殤公所見屍體,並不是公子馮本人,而是一個和他長的極象的太監。莊公於給暇叔盈的錦囊中示意,讓公子馮與那太監互換衣服佩飾,以假亂真,然後再令暇叔盈保護喬裝過的公子馮突圍。公子馮見了莊公,先是謝恩,然後伏地大哭道:“長葛已被宋兵打破,馮逃命至此,乞求主公庇護。”莊公撫慰一番,仍讓他住在驛館,並派人侍侯,使其衣食不缺。
第十回:伐宋先踢擋道陳 賜宴還棄迂腐節
莊公聽聞州吁和石厚二人已經伏誅,衛國新君又派人來鄭修好,因此便不追究衛國糾集四國圍困滎陽之罪,只說:“州吁之事,與新君無干。”然而莊公為人,睚眥必報,哪裡容得其它四國也象和衛國一樣就算了?所以他表面答應各國的示好之意,暗地裡卻在默默的籌劃。一日,莊公召集群臣議道:“前番五國伐鄭,圍我都城,割我麥禾,破我長葛,此皆奇恥大辱。有仇不報,非君子也。然而此役雖說是衛國的主謀,但主兵者,乃宋公也。我意伐宋,諸臣可以各陳已見。”時穎考叔因公子呂患病未愈,便奉命代他到全國各地進行一年一度的勞軍。朝中百官,都以祭足為首。因此祭足首先出班奏道:“東門之役,是五國伐鄭。如今我若伐宋,其它四國心中驚懼,必然合兵相助。如此以來,伐宋便不能全操勝算。為今之計,可先請和於陳,再以利賄賂於魯。如果能和魯陳兩國結好,則宋勢益孤,主公伐宋,便無後顧之憂。”叔詹聽了,覺得莊公一味的以武為事,而不及時朝周的謀劃有欠妥當,於是也出班奏道:“微臣倒以為主公可以暫緩伐宋,而以先去周室朝見天子為要。主公宜先釋去天子之疑,博得信任,復了卿位,然後方可緩緩謀事。”公孫閼不等叔詹說完,就說道:“叔大夫何其迂也!處於亂世,又怎可以常理謀事?倘若那周王心窄量小,不肯原諒,來往又耽擱時間。須知殺機一動,即須執行,否則日久,不僅機密為人所知,銳氣也將流失。到那時想再行征伐之事,本遭了挫折,機遇銳氣又不復存,哪裡還能徵得?”莊公若有穎考叔在側,此時尚可有所忌憚,他本不喜叔詹,因此便聽不進他的話。然而一則他要顧全功臣的臉面,二則也著實理解叔詹此時的心情。他知道叔詹因穎考叔不在,他若不站出來說句話,穎考叔回來定要埋怨他。所以他並不直接駁回叔詹的建議,卻問祭足道:“祭愛卿怎麼看?”祭足奏道:“兩位大夫說的都有道理,兩者可兼而用之,不過,誰先誰後,這倒是個問題。”莊公深喜祭足應變機智,便不再理睬叔詹,而向祭足問道:“以祭愛卿之見,先伐宋,還是先朝周?”祭足對道:“微臣以為可先伐宋。宋若戰敗,則主公向周王所請,無不從者。”莊公深以為然,便派使者入陳,向陳侯備述結好之意。群臣都不敢再勸。
不料陳桓公雖然厚待鄭使,卻不答應莊公的要求。公子佗勸道:“有善鄰為親,乃國之大寶。鄭來修好,違之不祥。”大夫伯爰諸深感在山谷被圍時莊公放生之恩,也來勸諫。陳桓公說道:“爾等不知。那鄭公狡詐非常,怎可輕信?你們可聽他與宋、衛這樣的大國講和了?他只所以先與我國講和,那是因為想離間陳宋。如今與鄭結好,宋公必然大怒,一旦鄭國伐我,當如何當之?得鄭失宋,有何利益可圖呢?”二人一時無話,陳桓公就讓退出。
鄭使回國以後,將陳桓公的話如實說了一遍。莊公聽畢大怒道:“陳國只所以有恃無恐,無非是托宋衛兩國的蔭庇。衛國內亂初定,自顧不暇,不能有所作為。等我結好魯國,再集齊魯兩國之眾,先報宋仇,然後滅陳,看他到時找誰庇護。”祭足奏道:“不然,鄭國強大,陳國弱小。現今鄭國主動請和於陳國,陳國當然會懷疑鄭國有離間之計,因此才不敢答應。主公如果命京城西北兩鄙守將乘其不備,侵入陳境,不必害命,只掠其人口財物便回。然後再派一個舌辯之士入陳,將所奪之物悉數奉還,說明原故,陳國一定感激。結好陳國之後,再以重賄結好魯國。然後可再議伐宋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