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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子青不知道那個一直都在暗中為太后賣命的吳瓊是什麼時候走的。她只知道馬車走了很久。等她從沉思中回過神,聽到車後沒有馬蹄的得得聲,她才知道已經過了百里之外了。她的心不由得一下子揪緊了。她知道,她不願意看到的一幕馬上就要來了。按說她的心情最緊張的時刻應該是在百里之內,一旦有人劫車,那是要她親自動手的。可是由於她那綿長悽苦的沉思占滿了她的心房,倒不自覺的把那一段時間給輕輕淹過了。如今一路上並沒有人來劫劉王氏,但凌子青的心卻越來越緊張。

    前面土坡上是一片蘆葦,下面就是一片湖泊。如果殺人,這裡偏僻無人,倒是最好不過的地方了。馬車漸漸的慢了下來,剛好在一片蘆葦枯葉最濃密的地方,車子停了。前面駕車的侍衛跳下馬車,一掀車簾道:“小凌子,你扶老太太下來,在那邊草地上休。。。。。。”但是他的話沒有說完,就突然發覺從蘆葦叢里出現一群蒙面殺手,這些人從四面八方圍住馬車,迅速向這邊靠近。於是他怪叫一聲,抽出腰刀就撲了上來。凌子青大吃一驚,隔著車簾,她並沒有看見外面的人,即使是殺人,她卻不明白這個侍衛如此奇怪的舉動。只一轉念間,那個侍衛明亮亮的刀尖已經伸進了車廂,直奔劉王氏的咽喉而去。凌子青慌忙間不及細想,本能讓她抽出自己腰間的匕首向那個侍衛剌去。只聽“撲喇”一聲,那匕首已經剌入了那個侍衛的心臟。那個侍衛把刀剌入車中,離劉王氏的脖子僅僅還有半寸時,卻忽然感覺心口一涼,他低頭一看,只見那匕首的刃身已經完全沒入自己的胸膛,只剩刀柄還留在已經被自己的舉動嚇傻了的凌子青的手裡。他難以置信的抬頭看著這個平時溫和寡言,受了任何委屈都不反抗的侍女。慢慢的,他的眸子不再有生氣,終於,他的屍身沉重的倒下了。  

    第十六回:反將策反受責備 謀士逞謀蓄險心

    鄭莊公對太叔段謀反的事由最初的防備,到最近的主動出擊,聽從的都是祭足所定的“想定外,先攘內”的策略,公子呂在這條計策後面又加了兩條補充:第一:在攘內的同時對遠在京城的太叔段做一些有必要的防備;第二:再使“引蛇出洞”之計,誘使太叔段在準備還不充分的情況下謀反,從而達到一舉殄滅太叔段的軍事實力的目的。莊公對公子呂縝密的思維大加讚賞,稱其為“補天大臣”。為了這條平亂的“國”策,莊公在一班自己可以信賴的文官武將的輔助之下,雖然經歷了波譎雲詭的重重危機,但在“攘內”這一步上,走的大體還是比較順的。眼下,太后姜氏安插在自己身邊的耳目死的死,降的降,不僅已經無人可用,還被自己安排了一個武藝高強的間諜放在太后身邊,隨時為自己通風報信。但讓莊公十分擔心的是,最近來自京城方面的情報越來越少了,特別是公孫閼回到自己身邊以後,不僅是瑕叔盈一封信都沒有送出來,就連穎考叔也很少送來密信,偶爾送來一兩封,也都是說太叔段大肆收刮民財,擴張軍事並通連邊境衛國的事。穎考叔最後送來的一封信,說的是太叔段不斷的派人在南鄙大營內外活動,行動極為不便。莊公十分清楚,瑕叔盈不派人送信,一定是被太叔段給監視住了,現在穎考叔也被太叔段監視,情況就更為不妙。瑕叔盈是經過莊公同意假意降順太叔的,而穎考叔卻沒有被同意和太叔段成為一路人,據莊公觀察,穎考叔也一定不會投降太叔,但唯其如此,穎考叔的處境將更加的危險。最讓莊公近來惱火的是,據可靠消息,制邑守將公孫獲被太叔段用大枷鎖了,直接投進了制邑的大牢裡面。至於理由卻是:公孫獲不尊太叔的關防號令,放走又放入私自離開南鄙大營的穎考叔。穎考叔持有寡人的虎符,見符如見君,若說公孫獲“放走”還有情有可原,怎麼連“放入”也一起算了進去?這不是明擺著和自己過不去嗎?想到這裡,莊公有點後悔為麻痹段而把制邑封給了他。當初只想到太叔段做夢都想得到制邑,心想把這個封給他他就會收斂一些,讓自己也有更多的時間準備,不想這個太叔段想國君的位置想瘋了,他一得到朝廷把制邑封賞給他的消息,不等自己的詔書傳到制邑,就先把關防換掉。如今,更是把自已任命的守將也換掉了,真是豈有此理!

    穎考叔為什麼送不出來信呢?正象他最後給莊公的一封信里寫的那樣,此刻他已經被太叔段監視了。此時此刻,京城內外,都布滿了太叔段的耳目。特別是制邑守將公孫獲被段收監之後,穎考叔就更加不敢再輕易送信出去。就在莊公降服吳瓊的那一夜,太叔段派遣的高渠彌正在穎考叔的南鄙大營里勸降呢。

    聽下屬通報高渠彌來到南鄙大營,穎考叔心裡很是不快。他原先就十分厭惡這個人,但礙於曾經一起供事的面子上,也只得安排酒席接待。席間,高渠彌回憶了自己走過的路,對朝廷恨之入骨,對太叔段卻讚賞不已。“就比如,”他說“子都一來到這裡,就把我的副將給扒了。而到了太叔段那,他卻對我百般封賞。如今,我府第,名譽,權勢和美人都有了。我以一個死囚的身份,尚且受到太叔如此青睞,將軍忠孝兩全,必會被太叔更加垂愛。”說罷用眼看著穎考叔。穎考叔一言不發,只是默默吃酒。高渠彌繼續道:“太叔對你十分欣賞,眼下又是用人之際,他讓我來告訴你,只要將軍肯為太叔效力,將軍想要什麼,現在就可以說出來。”穎考叔放下酒杯,沖高渠彌一笑,說道:“說實話,我什麼也不想要。想必高將軍還記得,先君武公就曾想讓我出仕,但我沒有同意。為什麼?不僅是為了老娘,也是不想趟官場這潭混水。我雖然從小被名師教授,略通武藝和兵法,也有輔助明君的願望。但我看如今天子暗弱,列強爭勝,諸侯之間沒有信義,往往為了一點賄賂,虛名,或者是一個位置,便不顧骨肉親情和百姓死活,你攻我打,弄的血流成河,哀鴻遍野。高將軍,你我都是從普通百姓出身,都深知百姓的苦楚,你覺得做這類傷天違和的事,有意思嗎?”高渠彌聽穎考叔語帶雙關,不禁臉上一紅,接下來說道:“子經兄,你的話雖然不差,但男子漢大丈夫生在天地之間,當立不世之功。象子經這樣的人才,不做大事,成偉功,豈不可惜了?”穎考叔心中更加厭惡,他站起身來冷冷地道:“那也要看是為誰.”高渠彌不禁愕然。原來在春秋時期,在席間暢談飲酒,如若有事需要起身離席,有長輩在必須請示,有平輩在必須告罪才行,但如果不經請示或者告罪就起身離開的,就被示為沒有禮貌,這就等於是下了逐客令。高渠彌不由得十分生氣,也站起來說道:“你難道眼裡就沒有太叔嗎?他現在可是你的上司呢!”穎考叔寸步不讓:“我眼裡只有朝廷,沒有亂臣賊子。”這句話同樣是語帶雙關,不僅連太叔段罵了進去,連高渠彌也罵了。高渠彌氣的渾身亂顫地道:“好好,好你個穎子經,我今天好心好意來勸你救你,你卻步步設題,不僅不理解我的苦心,還如此侮辱於我。即如此,你準備好了,我們異日戰場上見。”說罷拂袖而起。穎考叔也冷然道:“不送”。高渠彌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扭頭走了。穎考叔等高渠彌走出了中軍大帳,一下子就坐在虎皮椅上。他緊張地思索著:這次算是把太叔段給得罪了,他一定會有所行動。自己這點家底,不要說合著衛國的兵,就是太叔現有的五萬人馬,就可以在一天之內把自己這裡踏平。瑕叔盈現在不便暴露,自己孤立無援,這可如何是好?哎,要是子都在就好了,他一定有辦法對付太叔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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