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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孔府大門方啟,孔父嘉便聽外邊一片聲的吶喊,眾軍士都不要命的一擁而入。孔父嘉心中慌亂,急忙要退步入內,卻見華督搶上前來,揚劍大叫:“害民賊在此,眾軍士還不動手?”孔父嘉未及開口,就被人砍中脖頸,人頭滾落在地。眾軍士深恨孔父嘉,亂刀把他的屍身砍為肉泥。回頭再尋華督,已然不見。眾人無主,便乘機將孔府的財物,掠奪一空。孔父嘉止生一子,名叫木金父,乃魏氏最近所生,年紀尚小。有一個忠心的家臣,冒著生命危險,趁亂抱著他逃奔到魯國。木金父便在魯國安定下來,以字為姓,曰孔氏。中國的文化始祖孔丘,便是此人的六世之孫。
魏氏聽得外面人聲嘈雜,方欲出門,忽見湧進來幾個如狼似虎的家丁,搶了自己,就從後門登上一輛早已準備好的香車。車中早有一人,卻不是華督是誰?華督垂誕魏氏美色已久,見了魏氏,情不自禁,便摟在懷中,遍體撫摸。魏氏至此方知害自己夫君的,正是華督,不由大罵。華督卻不在意,不顧魏氏拼命掙扎,直等滿足了獸慾,方才住手,意欲回府好好安置,永享艷福。不意到了華府之後,魏氏拒絕進食,華督屢次使夫人勸解,只是不從。不久,魏氏便飢餓而死。華督惋惜不已,吩咐家人載其去郊外兩人初見之地安葬,又嚴囑從行之人,不准把此事宣揚出去。
宋殤公聽說孔父嘉被殺,又知華督也摻和其中,又驚又怒,便派人招他入宮,欲問其罪。華督假稱足上有疾,不能行走,拒不應召。殤公招華督不至,便傳令宮人駕車,欲親臨孔府探視。在宮中的眼線報知華督,華督便急召軍正召吉,說道:“主公寵幸孔司馬,這你是知道的。現如今你的屬下擅自殺掉其人,你豈得無罪?先君穆公棄其子馮而立主公,主公卻以德報怨,編信司馬,伐鄭不休,以致萬民忿怨。眼下司馬被戮,乃是天理使然。不若同舉大事,迎立先君之子馮為宋國之主,免禍成福,你意下如何?”召吉道:“太宰之言,正合眾人之意。我兄長冤屈而死,孔父嘉也有責任。為此我旦夕號泣,恨不能為其復仇。如今機會來了,我又豈能放棄?”於是不待華督號令,便招齊部下,以言語激之,眾軍士聽了,便鼓譟起來,齊齊跟隨召吉伏於孔府門前。
來到司馬府第,宋殤公方欲進入,不期眾軍士突然出現,如蠅似蟻,蜂擁而來。眾侍衛毫無防備,被衝散開來。宋殤公慌亂中卻被亂軍扯下車輦,一頓亂砍。可憐天下第一大國之主,只因不能容物,當場便化為一團肉泥。
華督正在府中提心弔膽,有心腹打探到殤公被亂軍所殺的消息,來報華督。華督方才放下心來,急忙著孝服來到孔府門前,假意撫殤公之屍,哀哀而哭。哭畢,華督便把殤公的屍體抱入輕車,載回宮中,置辦靈柩;一面又派親信傳群臣於殿上相聚。群臣聞聽惡耗,紛紛來朝堂聚齊。華督把召吉懷其兄長召之濟冤死之恨,聚亂軍殺死殤公之事向群臣說了,卻隱去自己向召吉所說的一番話。言畢,華督又道:“國君即使小有錯誤,亦不當殺之。召吉懷恨戮主,實為大逆之罪,應當斬其首級獻於主公靈前,以謝天下。”眾臣都道:“甚善。”於是華督便使人傳召吉上殿,卻讓那人暗中告訴:“你只要按你自己先前所說的話再說一遍,太宰自會為你開脫。你應該知道,如今宋國可繼位為君的,只有公子馮。只要你按太宰大人所說的辦,那麼你不僅不會是逆賊,還會是功臣。”召吉一介武夫,哪裡想得到華督的詭計?便連聲應允。
來到大殿之上,襲虎威將軍猛獲首先責難召吉:“你僅為小小的軍正之官,為何敢挑唆部下,先殺司馬,後害主公?難道你就不怕誅連九族嗎?”召吉有恃無恐,反問道:“我為宋國除兩大害,爾等不來謝我,反倒怪我。公子馮就將歸宋為君,我乃是有功之臣,你們何敢如此待我?”話猶未畢,華督喝道:“叛賊,休得胡言亂語,公子馮遠在鄭都,怎知你干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召吉還要再說什麼,華督怕他說出不利於自己的話來,便使眼色給押解召吉的侍衛。那侍衛原是華督的心腹,當下心領神會,不待召吉再言,便一刀砍下他的首級,獻於宋殤公靈前。猛獲不疑有他,其它眾臣也都無話。
華督見召吉已死,自己再無後顧之憂,心中大暢,遂提議道:“先君之子公子馮,現在鄭國。而宋國人心至今不忘先君。如今主公新喪,合當迎回其子,立為宋君。”大夫雍氏首先表示同意,其餘百官唯唯,都無異議。當下華督便派使者入鄭報喪,並迎公子馮。一面又將宋國庫府中的財物分賄列國,遍告要立公子馮為君的原故。
鄭莊公所聽到的宋使所講,只有太宰華督參與其中的這一段並沒有如上所述,這原是華督在其臨行之前吩咐過的。此事連宋國眾臣都蒙在鼓裡,鄭莊公又哪裡知道?莊公見宋使說的與國書相符,料是實情,方才不疑。時值公子馮在殿外求見,莊公忙叫請入。莊公讓公子馮行禮畢,向他笑道:“公子屈伏寡人國中十幾年,如今終於可以歸國為君了,可喜可賀呀。”隨後便把宋使所講的話又簡單重述一遍,又把國書給公子馮看了。公子馮渾身顫抖,口不能言。莊公便道:“你不必過於激動,先回去歇息半日。寡人馬上為你準備餞行並法駕等物。只等明日一早,寡人便送你歸國。”公子馮叩頭謝恩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