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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足奏道:“臣以為吳瓊此舉雖然冒險,但足以顯示其忠心。目前也只好這樣辦了。至於解救劉王氏,微臣覺得還是子衿去辦比較恰當。”莊公點頭不語。公孫閼,原繁和曼伯也都沒有意見。只有小桃和劉琳各自都為自己的親人擔心。
莊公沉吟良久,才又慢慢說道:“我覺得子歌此舉大可不必。他今天於半路救出劉王氏之後,就可以回寡人身邊嘛?做臥底怎麼能是我的平西大將軍乾的活兒?再說小桃也就他這一個親人了嘛?”他一連問出三句反問的話,可見心中是多麼矛盾!莊公稍後又接著說道:“不過他本人有這個意向,祭愛卿又贊同他的觀點,寡人也不便阻攔,索性就成全他的這一片忠心吧。”莊公扭頭又對原繁說:“子衿,你今天可以調遣人手,一面在必經之路埋伏,一面派人裝做閒人,從太后宮門口開始,一路監視劉王氏的車架動向。隨時互通消息,務必救出老人。別說是忠臣的親人,就是忠臣家裡的一隻雞,寡人也不會輕易容人作賤。”眾人聽了,都感動不已。原繁躬身答應了,自去準備不提。
天亮之後,吳瓊胡亂用點早飯,就先去劉王氏住的院子裡看視。他見劉王氏已經穿戴整齊,吃過了早飯,馬車行禮等也都已經準備妥當。只是姜氏昨晚說隨行人員除自己之外是兩個侍衛,兩個宮女,可是他看到立在車駕旁邊等候的卻是一個宮女,四個侍衛。卻不知姜氏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又變卦是為了何故。於是吳瓊轉身就來向姜氏請示,詢問何時給劉王氏送行。姜氏聽了吳瓊前來相問,遂笑容滿面地說:“子歌,琳兒雖然已經死了,但是我也給了劉王氏二百兩金子,也算是對得起她了。我與劉王氏情誼深重,不忍心再與她見面,你就即刻送他走吧。”說完見吳瓊要走,就又說道:“你一定為我重新安排人手而疑惑吧?這裡面也沒有什麼用意,只不過覺得宮女呢,一個也就夠了,多了車裡擠不下。侍衛雖然騎馬,但要有一個人架車。其餘四個人,也是為了確保老人家的安全而定的。你不要多心。”吳瓊平時聽到姜氏這類的話心裡並沒有什麼異樣,有時甚至會很感動,但不知怎的,現在一聽姜氏說這類的話就噁心,就覺得他假心假意,故做矯情。他儘量控制自己不至於把厭惡之情表露出來,唯唯而退。
從太后那裡出來,吳瓊心情好了一些,他提劍上馬,催促車駕起行。街市上行人熙熙攘攘,川流不息,也不見得有什麼異常。到了城門,守門官驗了官防文書,也就放他們出去了。也算是一路順利。出得城來,但見黃沙漫天,衰草遍地。吳瓊回想起自己和妹妹從歧豐一帶逃走的時候,也是這麼一個極冷的春天。父母被西戎兵用刀槍捅的血肉模糊,他和年幼的妹妹幾乎都認不出來了。隨後腦海中又閃過讓他終身難忘的一幕:他們正在已經僵硬了的父母身邊哭泣,忽然從旁邊竄過來十來個西戎兵,一看見他們兩個孩子,就如餓狼一樣嗷嗷撲了上來。他想護住妹妹,卻被幾個西戎兵先把自己按住了。其中一個領頭的西戎兵獰笑著,說著兩人誰也聽不明白的異族語言,上來就扯妹妹的衣服。可憐那時妹妹才十三歲,還是一個身量未足的小孩子,就在他眼看著被那個如狼似虎的西戎兵強姦了。那個西戎兵幹了壞事,把他放開,卻把妹妹帶走了。雖然他最後救出了妹妹,並且趁那個西戎兵醉酒的時候殺了他,他仍然天天覺得心裡悶的發慌。如今過去好幾年了,往事如煙,妹妹早已經出落成了一個美麗的姑娘。但是他只要一回想起妹妹口裡發出撕心裂肺的哭聲被那個惡狼蹂躪的情形,他卻覺得往事仍舊曆歷在目。想到這裡,吳瓊不禁想放聲大哭。他心中雖然悲痛,卻極力忍住眼淚不讓它流下來。稍稍平靜了一下,他又想起當今國母和太叔段的事來。想那姜氏只因不喜歡並沒有過錯的大兒子,就想讓自己鍾意的小兒子掌權,全然不顧鄭國百姓的死活,明爭暗鬥的折騰了好幾年,弄得朝中百官人人自危,山野百姓人心惶惶。又想道當今主公乃是一個愛民如子,任人唯賢的主子,覺得心中稍感寬慰。只是恨自己糊塗,為了一點蠅頭小利,就帶著妹妹往那火坑裡跳。虧得主子寬厚仁愛,才免了他們兩人死罪。如今妹妹終身有了依靠,自己又為明君,為百姓辦事,雖然明知道處境十分危險,心中仍然感覺甜甜的。
吳瓊一路胡思亂想,不知不覺已經護送劉王氏走了百里之遙。等那四個侍衛告訴他已經不能再往前送了,他才猛然驚覺。他看了看身邊四個侍衛,都呈“口”字型十分自然地把自己包圍在內。其實以他現在的身手,就算十來個這類的侍衛,他也不放在心上,但是麻煩的是那個與劉王氏同坐在車裡的宮女,他看見那個宮女在上車的時候好象腰間別著一把匕首。還有那個趕車的侍衛。自己要想劫車,身邊的這四個侍衛第一個就不答應,他們會來纏住自己,而那個趕車的侍衛就會趁機下手把老人殺掉。他投鼠忌器,不敢冒然行動。還有就是,不知道自己的那封信莊公看到了沒有,如果看到了,就應該明白自己信中的意思,派人半路來劫車,他也好趁機把那一個侍衛和一個宮女解決了,這樣就能救出劉王氏了。可是奇怪的是,一路上出乎意料的順利。不僅不見打劫的人,就連一個可疑的人也幾乎看不到。眼看著姜氏限定的路程已經到了,他也不能往前走了。他不禁想到,很有可能,那個侍衛和那個宮女就會在前面蘆葦盪里動手。一個老太太,姜氏也不放過,更何況還是一個為她“賣命”的女孩子的母親?想想也真叫人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