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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回:大夫慎微訓晏子 君主惴忌問公孫

    祭足送走吳瓊之後,就再沒睡意。他深知姜氏為人奸詐,要論機謀,吳瓊遠不是她的對手。儘管祭足對吳瓊的武藝十分有把握,臨走時又一再叮囑他要謹慎小心,但是當他在天亮之後見吳瓊仍然沒有回來,心中便隱隱感覺事情不妙。

    時值家將晏海清旁,見祭足心神不寧,坐臥不安,就問道:“大夫何事煩惱?”祭足焦躁道:“還不是為子歌的事?我早吩咐他送了信之後就趕緊撤離,可是他為何到現在仍然連人影兒也不見!”晏海清之前曾經聽說吳瓊自作主張替莊公做雙面間諜,莊公不僅不怪罪,還十分不舍,於是就說道:“可能是他又有了什麼新的發現,要替主公做件什麼特殊的事吧。”祭足擺手道:“非也,此一時彼一時。當時主公確實要有一個時常在姜氏身邊且受她信任,又能隨時替自己通風報信的人。就當時的情況面言,吳瓊是最好的人選。但現在姜氏對主公已經沒有什麼威脅,吳瓊的任務也已經完成,他沒有理由也沒有必再留在那裡。”晏海清道:“或者因為姜氏對他有恩,他不捨得離開也是有的。”祭足沉默道:“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只不過果真是這樣,那子歌就危險了。”晏海清道:“何以見得?”祭足道:“姜氏心機深沉,手段毒辣。此時此刻,吳瓊對她來說已經沒有多大的利用價值,就算不疑心吳瓊背叛,恐怕也會做一些狡兔死而走狗烹諸如此類的事。現在我對子歌生還已不抱任何希望,我所擔心的是問題會不會出在那兩封來往書信之上,而不是姜氏會殺人滅口這件事。”晏海清道:“小將實在愚昧,請教大夫,既然您老對吳瓊的生還不抱希望,那麼他因書信機密暴露或因姜氏殺人滅口而死之間,難道還有什麼不同之處嗎?”祭足嘆道:“如果是因為偽裝的書信被姜氏看穿而導致吳瓊之死,不管是哪一封,那麼我都難辭其咎。要知道吳瓊的身份雖然沒有公開,但他深受主公器重,且早已經被封為當朝大夫,平西將軍和內廷侍衛副統領。如此一個武藝高強,將來也會在朝中舉足輕重的人物就這麼輕飄飄的死了,主公定會遷怒於我。而如果是姜氏過河拆橋,殺人滅口,姜氏之命也恐怕不保。”晏海清笑道:“她那麼一個惡毒的老女人,死就死了,大夫有多少大事去做,如今倒為這個擔心。”祭足臉色一沉,正色道:“晏子,你可要仔細。雖然姜氏為人不堪,但她現在仍然是國母,你怎麼可以這麼明目張胆地說她的是非?往後此類事情,只可一,不可二。”晏海清連忙回答道了一個“是”字,就不敢再說話了。  

    晏珠幫助公孫獲奪得兵權,任務已經完成,一則她要向祭足交差,二則她與師兄從小青梅竹馬,情同手足,也已經分別十年沒有見了,因此想念師兄,所以急著趕回京都。哪知道偶因逼迫安慶交出兵權,情急之下用了師父賜的一丸神丹,由此惹出了安慶想要出家的念頭。晏珠自己本也覺得這是件好事,但是一沒經過師父的同意,二者這安慶也是朝廷的要犯,所以不敢自作主張,只安撫安慶道:“你如想跟我出家,可我也得向師父他老人家請示方可。所幸你的大禍尚未釀成,罪雖深重,但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我自可會向主公求情。師父一向心善,度你本心,又有我在,恐怕不難成功,可是主公能不能饒你,這就要看你與我教之間的緣分了。所以,你目前還得在大牢里再呆幾天。”那安慶本是衛國人,祖祖輩輩都以打鐵為生,只因得罪了衛公子州吁的寵臣石厚,所以避禍逃奔鄭國京城來的。太叔段偶因打造兵器,見他鍛造的兵器精良,又身負武藝,所以收到自己帳下任為副將。安慶經不住太叔段的威逼利誘,只好答應為他賣命。此人本性並不算壞,他本為避禍而來,一不想當叛賊,二不想禍害百姓,而他所忌惡的這兩項偏偏太叔段都叫他做。因此他雖早就有了再次避禍的想法,但卻害怕太叔段會放他不過。今日巧遇機緣,心中正自歡喜,聽說晏珠又不肯馬上收留自己,心情又十分失落起來。晏珠懂得他的心思,於是又對他說道:“你的武藝雖然勇猛,但只是些出蠻力的外家功夫,難以大成。我現在傳你些內功心法,你可於牢中慢慢習學。待主公郝了你,我又請示了師父之後,自會讓公孫將軍通知你來滎陽找我。”說罷從袖中掏出一卷布帛遞給安慶。安慶接了,喜不自禁,自由軍校押著到牢中去了。  

    處理完安慶的事情,晏珠向眾人一揖,身子矮了一矮,幾個跳躍之後,早已經無蹤無影。公孫獲及其手下都不由得十分訝異,心中俱都敬佩不已。

    離開制邑之後,晏珠立時感覺十分輕鬆。這些天勞心勞心,出生入死,完成了師父交給她的任務,一直都無暇得閒。她本是一個十七八的少女,正值天真爛漫,玩心頗重的年齡,這次江湖一行,倍感紅塵爭權奪利,勾心鬥角的險惡與無味。所以一出制邑,她就摘花彈鳥,遊山玩水地悠哉悠哉的往滎陽進發。

    行到第二天晚上,眼看著天將黑下來,晏珠急著找地方吃飯休息,於是施展輕功,急若流星地往前奔走。她有內功的人,耳目特別清明,行到一處山坳邊,就敏感地覺察出山坳里有不少人在活動。晏珠頓時警覺起來,她停了步伐,慢慢摸到山坳邊上一看,不由得大吃一驚。原來這山坳子裡足足有一萬多人。那些兵士除了巡夜的之外,都圍在點點篝火旁邊吃飯。晏珠在夜色之中,看不到有任何旗號,也難以辨認服飾,不知道這裡的軍馬到底是哪一路的。自從經歷制邑之變之後,她再也不敢輕易涉足險地。因此她在山坳子上邊觀察了近一個時辰,這才從士兵們順風飄來的零星談話中聽出了點眉目。原來這些人說的話都是滎陽一帶的方言。晏珠心中想到,想必這些兵馬不是當朝正卿公子呂帶的兵馬,就是莊公帶的。只是她感覺奇怪的是,這些人怎麼不把旗號張開來呢。知道了下面這些人不是太叔段的手下,晏珠才稍稍放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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