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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早朝,百官朝拜畢。莊公把密信叫執事官讀了,然後問計於文武。上卿公子呂出班奏道:“段內挾國母之寵,外恃京城之固,不守臣道,意圖謀反。主公應該馬上起兵伐之,否則必將奍成大患。”莊公道:“太叔段謀反跡象不明,怎麼能說討就討呢?”公子呂道:“先前段得京城大邑,猶自貪心不足,收貢四鄙,日夜講兵。而主公日前不聽百官諍諫,又封段以制邑。先君留下來的土地,豈容主公這樣分割?”莊公笑道:“段是國母的愛子,我的親弟弟。寡人寧願割地,又豈肯因此而傷害兄弟之情,母子之愛呢?”公子呂又奏道:“微臣並非擔心主公割地之事,實是擔心社稷之安危。如今朝廷上下人心惶惶,百官見太叔勢大,都懷觀望之心。如此下去,都城之民也將生有二心。一旦段陰謀得逞,就算主公今天能容於太叔,恐怕日後太叔亦不能容於主公。到時候再後悔也就晚了。”莊公道:“愛卿休要再言,容我考慮考慮。”群臣有說要打的,有說要讓的,七嘴八舌,議論紛紛。

    不久退朝,公子呂嘆氣出來,正碰上祭足一起下朝。公子呂向祭足說道:“主公懷以婦人之仁,而忽略國家大計,我心甚憂。”祭足環顧左右無人,方才笑道:“恐怕並非如你所想的那樣。”公子呂站住道:“你是什麼意思?”祭足道:“主公才智過人,這在他還沒有繼位之時就已有定論。”公子呂似有所悟,卻又迷惑不解,問祭足道:“既然如此,他先封京城大邑,再封制邑險關,坐視太叔一天天在強大,這又是為何?我倒是糊塗了。”祭足道:“這豈是主公本意?都是當朝國母的意思。”公子呂嘆道:“都是兒子,這又是何必呢?鬧起來,都是百姓吃苦罷了。”祭足說道:“個中原由除了她自己,誰能明白?我道主公必不會坐視不管。”公子呂道:“何以見得?”祭足笑道:“剛才大庭廣眾之下,耳目甚多,主公就有主見,難道就不怕泄露嗎?你是貴戚之臣,如果私下去問,主公必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  

    公子呂聽了祭足之言,果真去宮前叩門求見。莊公見公子呂又來了,就問道:“子封所來何事?如果又是因為太叔的事,可以免奏。”公子呂跪下叩頭道:“主公繼位,雖由先君欽定,然並非是國母的本意。如今太叔擁兵在外,又有國母在朝策應,萬一變生事故,鄭國就非主公所有;鄭國百姓,亦將生靈塗炭矣。臣寢食不安,是以再請。”莊公道:“此事礙著國母,不好辦啊。”公子呂道:“民為國之本。段欲亂國,民生遭殃。主公忍心只顧兒女情長而坐視國家混亂,百姓流離嗎?請主公早定大計,以防不測。”莊公屏退左右,上前扶起公子呂道:“子封真社稷之臣也。我豈不知國母與太叔之謀乎?其實我一直在防著太叔。因此我讓子都帶著虎符去京城南鄙當差,賜他就中取便之權,扼其通往制邑之路。後封制邑,也是為了麻痹太叔而已。剛才潁考叔遣人來報:制邑守將公孫獲說‘春風已度玉門關’,意指太叔段的手在寡人還沒有把制邑封給他的時候就已經伸進去了。此事潁考叔必不會坐視不理。寡人也不是不想除掉他,只苦於沒有證據耳!我若即時發兵討之,一者國母會從中阻撓,二者也惹外人議論,不但說我不顧手足之情,還會說我不孝。我如今一邊加緊防範,一邊任他胡作非為,一旦他造起反來,就可以明正其罪了。名正言順,國人不敢相助,國母也就無話可說。”公子呂道:“主公遠慮,臣不能及。然而日復一日,恐怕他的勢力會越越來大,如藤蔓滋生,難以收拾。主公宜早早決計。”莊公沉吟片刻,說道:“既如此,明日我就說去圍場射獵,只使你與祭足在側。我們在中場休息時商定計策,你看如何?”公子呂道:“主公如此,乃社稷之福,黎民之福也。臣這就去準備。”說畢正要離去,卻又聽莊公說道:“我看那個京城西鄙的原繁是個將才,你告訴祭足,明天把他也帶上,再說他也熟悉京城的狀況。”公子呂答應著去了,心中暗暗佩服祭足的才智。

    卻說那武姜氏既陰謀想讓他的小兒子奪取政權,豈有不在莊公身邊安插耳目的道理?莊公一方面不想讓自己的圖謀泄露,一方面也想看看諸大臣對他的忠心,因此對太叔段一味的忍讓,卻不肯在表面上顯露出來。近來從各方面的獲得的情報來看,那太叔段不僅籠絡江湖豪傑,收了京城兩鄙的兵馬,還有去衛國借兵的意向,如果又能和姜氏內外聯通,恐怕到了其真正謀反的時候再收拾他就已經晚了。事情到了這一步,他也不禁暗暗吃驚,心想自己這個唯一的親弟弟果然想一舉致自己於死地。正巧公子呂今天又來奏請他加強防備,而他亦想設法剪除凶頑,所以聽到公子呂的肺腑之言,心中不禁大為感動,而之所以先用言語掩飾者,不過是怕太后的耳目聽到了而已。如果說先前他所講的話被宮人聽見,那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事。然而讓他沒有萬萬想到的是,姜氏會據此推斷出他的真正意圖之所在。

    那姜氏根據他收集來的情報,雖然摸不透莊公的真正主意,然而聽到諸大臣一個個,一遍遍的奏請莊公對他的小兒子加強防範,甚至還有要馬上剪除他的奏章,心中也不禁著忙。因此,她更是加強了對莊公的監視。當公子呂剛剛走出宮門的時候,太后姜氏就已經知道了他與莊公談話的前半部分內容。她告訴來人,把莊公近期的一舉一動,不厭其詳的都要報告給她。那人是莊公貼身侍候的人,他已經被姜氏收買了近兩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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