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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閼與夷,高二將等既敗退,方悔當初不聽夷仲年之言,便就地紮下營寨,一邊遣人帶上李通的首級向莊公報捷,一邊派出探子四處探聽防城之內的高人是誰。
鄭莊公為保持消息暢通,令人一日五次來回探報消息,因此有關郜防二城的戰事狀況,便如流水般源源不斷地送到他的手中。然而與郜城的喜訊相反的是,他屢次獲得的防城方面的消息,卻都是一次又一次的戰敗。他驚訝之餘,也實在難以接受。此時見公孫閼派人帶著李通的首級來向他報捷,便再也忍耐不住,只見他一腳踢開裝著首級的木匣,罵道:“寡人的伐宋正副大元帥再加上齊國夷上卿,大小將士近二十萬,不能攻下防城一彈丸之也就算了,尚然屢戰屢敗,他公孫閼沒有膽子來請罪,竟然還有臉來向寡人邀功請賞,真是豈有此理!如今寡人不要這個什麼驍將的首級,只要他公孫閼攻下防城。叔詹你快快給寡人擬旨,告訴他公孫閼:寡人就給他三天期限,如若攻不下防城,寡人就拿他送來的木匣,來盛他的項上人頭!”說罷把雙手背的身後,氣哼哼的入內去了。
公孫閼接到莊公的旨意大驚,與夷仲年和高渠彌商議道:“我如今甚悔不聽上卿之言,冒然攻城,以致一敗塗地。如今主公限我等三日之內攻下此城,否則就要砍我這個大元帥的腦袋,這可如何是好?”夷仲年道:“我的探子已經打探清楚,這防城之內的高人就是那個曾在城樓上與高帥對話的老兒。此人名叫召之濟,曾與貴國先太叔的幕賓祝鹽無同門學藝,胸中才學不亞於祝鹽無。有此人在,恐怕我們強攻此城不下。”高渠彌道:“我的探子也探聽明白,此人有個母親,年紀已經八十多歲了,就住在離此處不遠的一個名叫朝陽寨的村落中。召之濟事母至孝,我看可以派人去劫他母親來,以此做為要脅他投降的條件。”公孫閼大喜道:“既如此,此計還當速行,不然等他反應過來,必定把他老母接走。”於是公孫閼派棗高率五百軍士,逕取朝陽寨而來。不期棗高來到那朝陽寨中,卻聽村民們說,召之老母早在防城戰事之初就被接走了。棗高驚怒,便把朝陽寨中的村民不分男女老幼,圍在一起,四周堆上乾柴,放火燒之。其間有人從中出逃者,棗高就令軍士斬首,一併把人頭和屍體扔回火堆焚燒。其殘忍程度乃至於此。從此宋國小兒,聞棗高之名便不敢啼哭。
棗高回報公孫閼說朝陽寨中並沒有召之濟的老母,卻絕口不提殘殺村民一事。公孫閼沒奈何,只得又與夷高二將商量道:“現今尋其老母不著,主公卻僅給了我們三天的期限。兩位再想想看,除了強攻,還有什麼招沒有?”高渠彌又獻計道:“昔日西戎攻占王城鎬京之時,眾諸侯率兵討伐,秦襄公曾獻‘圍三放一,埋兵伏擊’之計,而一舉殺退西戎之兵,復得王城。我看防城當用此計破之。”公孫閼與夷仲年齊聲道:“此計大妙。只是此計也須在夜晚方可奏效。不若我們就於今夜用此計破城。”三將商議停當,公孫閼令軍士飽食待命,然後分派道:“本帥與夷將軍,高將軍分東南西三面攻城,虎衛軍首領棗高,副首領公孫鳩引精兵分成兩隊在北城門外兩側的窪地埋伏。只待城中兵馬出盡,便截住敵軍歸路,並放炮為號,我便與夷高兩位將軍馳援北門,合力殺敵。”分派已定,五隊軍馬口銜枚,馬裹蹄,悄悄向防城進發。
卻說待宋軍殺退齊鄭之兵,出城劫寨卻有幸回還的將領開合等人,都到召之濟跟前請罪。召之濟罵道:“你等身為大將,不識天時地利人和,一味的魯莽行事,直把小命丟了才方反醒。我本欲治你等不遵將令之罪,然而念你等也是為復國讎,又當國家用人之際,所以免你們的死罪。但死罪既免,活罪難饒。來呀,把開合等人拉下去,每人杖脊五十。”開合等服罪受刑。召之濟又道:“以後有誰再不遵將令者,斬!”眾將士於是都悚然而懼,自此便不敢再生自大之心。
那召之濟料定敵軍於夜間會來攻城,便吩咐眾將道:“今晚敵兵必來攻城。如今對方還不到強攻的時候,且其軍中有高渠彌這類智勇雙全的統帥在,因此不知對方會用什麼樣的策略。爾等只需緊守城池,聽我的命令行事,且且不可疏忽大意,更不能輕舉妄動。”眾將齊聲道:“我等唯先生之命是從。”於是眾將不敢輕忽,各各盡心守城。
當夜三更時分,按事先定下的計策,齊鄭之軍分東南西三門攻打防城,除埋伏在城外窪地的棗高與公孫鳩二將之外,再沒有往北門派一兵一卒。召之濟觀察敵軍的行動,心中已然有了對策。他招來眾將,囑咐道:“敵軍分三門攻打,只北門沒有派兵,此乃秦伯‘攻三留一,埋兵伏擊’之計。因此北門之外的兩側窪地內必埋有精兵。只是高渠彌雖有智計,卻不通兵法。昔日秦伯獻此計者,皆因西戎是客兵,那西戎因地形不熟,勢力又孤,他見諸侯兵眾,不能久戰,遂出城而中其計。而我防城卻是主兵,他們雖圍得此城,我城內的糧草卻多,更兼主公的兵力也在不斷的朝這裡增援。可以說,只要多堅守一天,我們的勝算便多一分。如此下去,敵兵便會不戰自退。爾等不必出戰,只宜固守。天亮之後,伏兵必出。”劉勁道:“如敵人攻城甚急,可用擂朩炮石打否?”召之濟忙道:“正是,我怎麼忘記了這事?萬萬不可用擂朩炮石退敵。只可用弓箭射之,再近者,可令軍士用刀斧砍之。”虎勞不解道:“投擲擂朩炮石,乃是於敵人攻城甚急時唯一的退敵之法。先生不讓用擂朩炮石,卻只用刀箭退敵,恐怕效果不佳啊!”召之濟道:“我們之所以有所依持者,唯城牆高厚耳。因此敵兵雖眾,莫奈我何。如今敵軍不惜代價,一味的強攻,我們的擂朩炮石總有用完的時候。再說此類物件體積甚大,砸出城外,便使敵軍離城頭的距離更近。所以不可。我們有的是箭,只管射之。”眾將拜服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