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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華督便派心腹數人,滿城張貼告示,俱言召之濟有謀逆之事,並坐等消息。華督親得心腹告知:有巡城軍士揭了告示,入奏殤公去了,方才放心,吹燈睡覺不提。
第二天早朝,華督和群臣拜舞畢,偷眼瞅著殤公。只見眉頭緊皺,臉色陰睛不定,心知告示生效,心中暗喜。果然,殤公見眾臣禮畢,把告示遍示群臣,說道:“眾位愛卿,寡人昨夜得到秘報,言召之濟有謀反之事。寡人覺得值此非常時期出了此事,實為蹊蹺。眾卿家是如何看待這事的?”言猶未必,班中閃出一將,奏道:“末將倒是覺得此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無。想那防城之地,非同小可。召之濟若聯合盟軍,又有穎考叔相助,實為不妙。”華督看那將時,卻身長八尺,濃眉大眼,色如重棗,正是南宮長萬的心腹猛將猛獲。華督知其忌殤公一向寵幸召之濟,心中不服,是以口出此言,心中不禁大喜道:合該召之濟命喪。吾亦應再燒一把火。於是也出班奏道:“微臣覺得猛將軍言之有理。想那防城戰事,我軍一向得利。與鄭侯一戰,曾殺的鄭侯棄袍而走,但恰在此時,召先生卻鳴金收兵。後來公子呂斃,鄭侯治喪,按照兵家之法:亂而取之;但召先生卻按兵不動。後值穎考叔到,卻故意敗北。況且微臣也得到秘報,說公子馮已經來到前線。從種種跡象來看,召之濟謀反之事,實非空穴來風。請主公明察。”那宋殤公若沒有聽到“公子馮”三個字,或許不致疑心到要招回召之濟的地步,但他一聽到這三個字,疑心大起,便道:“眾卿還有什麼想法?”群臣見當朝兩位權臣都懷疑召之濟,再加上那召之濟向來孤傲,不受權位,亦不與群臣來往,向著他沒有什麼好處,所以俱都不敢出聲。殤公嘆道:“想不到象召先生這樣的人,也會背叛寡人。眾卿覺得怎麼處置他為好?”猛獲道:“以末將之見,不如就與前線殺之。”華督卻覺得宋殤公還不至於就殺掉他,於是奏道:“微臣卻認為在真相未明之前,殺之不妥。不如下旨招其回京。如其真要謀反,必不肯回;如其沒有反心,就會遵旨。到那時主公再做定奪不遲。”殤公贊道:“太宰之言甚善。如此不會屈殺好人。”於是即刻下旨:招回召之濟商議軍國大事。並命:旨意到時,不得延誤,否則以謀反罪處之。
莊公雖然表面上贊同穎考叔的離間之計,實際上也授全權讓其施行,但對滎陽那邊只有報安書信,卻對為何隱瞞宋軍攻鄭隻字不提一事甚是不安。再說他內心裡也認為私下裡還可以做點什麼,能夠讓那召之濟死的更快。於是待穎考叔走後,莊公便招來公孫閼道:“穎考叔所獻離間之計雖然神妙,但恐萬一有所疏漏。那麼防城之戰,又將無限期的拖延下去。你可與棗高以除掉召之濟為目的謀劃一下。確定了方案之後,即可施行,不用來回寡人。另外,你為寡人擬一道旨意,著人去郜城招迴蕩寇將軍祝聃,見機行事。”公孫閼聽罷,覺得如若搶在穎考叔之前除掉召之濟,那麼不僅報了先前之仇,也會在莊公面前大大露臉,最重要的是,此舉還能讓穎考叔徒勞無功,一想到此,不禁大喜過望,連忙領命,一邊替莊公擬好旨意,著人送去郜城,一邊告辭莊公,與棗高謀劃暗殺召之濟去了。他於歡喜之時,卻不知莊公此舉,無形中給自己留了後路。日後倘事不成,穎考叔怪罪,自己也可以推到公孫閼的頭上。莊公對這個穎考叔,一向可都是又愛又恨又怕的。
召之濟自從敗給了穎考叔,知道此人厲害,自忖非其對手,便派人持六百里加急文書,向宋殤公求援,一面又掛起免戰牌,無論對方怎麼索戰,都拒不相應。這天召之濟與眾將巡了四門,天色已晚,便命軍士小心固守,自己回到府中悶坐。可巧這時召母來探兒子,尚未進門,忽然暈倒。召之濟事母至孝,把母親扶於自己內室躺下之後,吩咐家人小心照看,自己卻帶著兩隨從,親自去請住在城東的名醫扁鵲。這扁鵲是戰國時期的名醫,一生雲遊四方,救死扶傷。此人醫術高明,養生有方,但聞高壽卻鶴髮童顏,無人知其具體年齡。召之濟之所以親自去請者,不唯因他是個孝子,只因他還聽說此人脾氣古怪,若是貧病交加之人來求醫,他僅分文不取,甚至還會贈送湯藥;若是達官貴人,心誠者加倍收費,心不誠者卻拒不應求。是以召之濟為示心誠,特地親自登門拜訪。
這裡召之濟前腳剛走,後腳就有大批身份不明的人穿著夜行衣,蒙著面目出現在召府四周。這些人身手矯健,摸到召府牆根之下,將身一縱,即便躍上牆頭,再一縱,身影便在召府消失不見。
那扁鵲素聞召之濟清心寡欲,有忠孝之名,又見其親自來訪,便不顧夜已深沉,欣然應允。待召之濟引著扁鵲回到府中,但見府門大開,平常守在府前的家將都躺臥在門前,近前細看,卻都已經沒有了氣息。召之濟大驚,急忙闖進府中,便見那些平時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家人僕役,橫七豎八的躺了一地。召之濟身形踉蹌,幾乎帶著哭腔一路喊著另外所熟悉的家人名字,一路往內室狂奔。奔至內室門外,卻見其妻躺在地上,也早已經命歸黃泉。撩開帘子,又見一子一女也躺在地上。召之濟不顧看視兒女是否還有沒有救,就慌忙來到自己的床前。這一看不要緊,召之濟不由得肝腸寸斷,哭倒在地。原來他母親連被帶人,已經被刀斧砍的稀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