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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李封齎檄直入刺史府,來會鄭新。封呈上檄文,鄭新展檄觀之。檄曰:“中原名城,士民無數,皆周漢風流之後。漢之神器,不容褻瀆。鄭新賊子縱使酷吏雷印,大興冤獄,構陷忠貞之士!唐青天仁愛濟民,海內之望,鄭賊卻罪以莫須有。管豪傑慷慨大義,屢惠寒門,鄭賊卻誘拘於獄。中原累累白骨,試問何人所賜?鄭新實為元兇大惡!鄭新本是漢人,卻賣身胡虜,奴顏折節,刀加百姓,魚肉一方!今我大烈王師奉天伐罪,十萬將士已至城下,必微末不留!鄭新、雷印二賊洗頸就戮!”
鄭新笑曰:“烈王草此檄文,文辭激烈,數罵我為賊,不留餘地,必是激我之怒,卻命李郎來下書,分明欲害足下。此借刀殺人之計,李郎察之。”李封笑曰:“我既歸了大烈,當奉令而行,不知其他!”
鄭新曰:“足下才堪大任,何不棄暗投明,我師承宿儒,必以義相待!”封大笑曰:“使君容不下一歌女、同僚,怎能納我這七尺男兒!”新曰:“歌女葉兒素衣著輕佻,好近公門之人,吾是糾其風也!”封笑曰:“吾亦遊學有年,頗有心得,今願與使君一辯儒義闊、狹,若公能駁倒某,某甘為使君帳下一走卒!”
鄭新喜曰:“吾之博辯,未嘗遇得敵手,君言當真!”封曰:“我心如日!”新曰:“女之衣著自古皆尚素肅,寧死不露清白之軀,不可袒異。君君臣臣天綱大義,違之者必是大奸大惡。”李封曰:“所謂道統者稱女服須羈,不可譁眾,名為有理,實為誣正之論。直欲錮億萬於邪德,束縛天賦之生性,我漢唐衣飾皆求張放,兼容夷狄,試問是何等之氣魄。障目之論無非妒忌人前,固步不前耳。事君須事明君,不可愚忠。霍光濟輔昭宣,廢君昌邑,襄漢中興,乃我漢家達者之真忠。若錯事昏主,混淆大義,置萬民於水火,乃狹儒之愚忠。忠一人不過小忠,忠天下乃為大忠也。”
鄭新理屈詞窮,大怒曰:“好一張利口,分明影射於我,左右還不動手!”
數十公人拔刀圍將上來,困李封於垓心。封已去佩劍,只得奮力一推殿柱,石基撼動!公人戰慄,皆不敢動。
此時,刺史府外一片大亂,唐觀、管勇馬快,衝散門吏,直入大堂。唐觀搶過一矛,直指鄭新,喝曰:“鄭賊,可識唐汴州,休走受死!”鄭新愧見唐觀,避入馬廄,解韁綽刀上馬。李封、管勇欲來助戰,唐觀止之,曰:“宿仇相見,手刃此賊方快吾意!公等可看我殺敵!”李、管遂不上。
唐觀與鄭新錯馬大戰百合,鄭新槍法未亂,管勇一見,計上心頭,於馬項取下雷印之頭,擲於地上。鄭新一見雷印首級,不免兔死狐悲,一不留神,被唐觀一矛穿腹而過,死於馬下。觀下馬梟其首級,懸於馬項。
管勇將韓躍牽至,躍曰:“某願率管、汴二州二十萬大軍降大烈,但求一命!”管勇將兵符、印信交予李封。封大集城中諸將議事,亮兵符曰:“三軍靜聽,管州已歸大烈,降者免死!”有偏將寇羅、方旗不服,拔劍欲阻!封大怒曰:“鼠賊何不惜命!”拔劍立斬之。封使人至七雄山報捷!
唐觀前來辭行,李封、管勇苦留之。觀曰:“大事已定,我本無心戀棧豆,葉兒已逝,吾已殺仇,欲供鄭、雷二仇頭於其墓前,願終守其靈!”李、管只得送出城外,唐觀曰:“雲台二十八將之功,幾人能善終!望公等自重!”飛馬絕塵而去。
第三十六章 缺糧破魯 [本章字數:1654最新更新時間:2013-11-14 15:56:28.0]
數日後,烈王、田成方等率大軍至。李封、管勇相迎。烈王慰曰:“金鼓未鳴,而公等已拔名城,雖白起、韓信未及也!”封曰:“皆賴大王之洪福、元帥之虎威耳!”烈王令封閉府庫,入駐刺史府。
鄭新之妻千嬌公主出降,泣曰:“妾雖食胡粟,然粗知大義。夫君鄭新縱容酷吏,路有白骨,皆他之過,妾嘗苦諫,他卻充耳不聞,致有此禍!”烈王曰:“公主明曉是非,遠勝於鬚眉!”
千嬌公主忽袖出利剪,直刺烈王。左右擊飛其剪,飛剪沒入柱中!左右執下公主,烈王怒曰:“汝既降,何故又叛!”千嬌公主大罵曰:“爾等殺我夫君,況我乃帝女,豈降草寇,今有死而已!”烈王不解曰:“汝若委身於我,乘機刺之,豈不成功!”公主正色曰:“我已與鄭新有結髮之約,安能輕委他人,我雖胡人,不義者誓不為之!”掙脫左右,以頭觸柱,橫屍帳下。烈王嘆曰:“真女中豫讓也,胡人亦有忠烈者也!”令厚葬之。烈王恐鄭新餘黨為亂,盡坑滿府胥吏。
烈王本欲使李封、管勇出使管州,激怒鄭新,借刀除之。不料弄巧成拙,反讓二人智取名城,成就大功,心中好生不悅。烈王方坐定,人報,有項城太守單亭、亳州刺史沈興馳書請降。不及烈王言,士吉光出班曰:“此二人與某有舊,願往收降之!並可橫掃東南諸郡!”烈王大喜,即令吉光率五千軍經略汝南、淮左,以圖泗上諸侯。吉光領命而去。景仁符進曰:“吉光倨傲,付之兵權乃益其翼,兄長豈忘昔日之語!”烈王笑曰:“吉光如鷹犬,吾暫飼之,待兔鳥盡,吾則有計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