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頁
亭長、成方棄韁下馬,急扶起,笑曰:“微末之技,辱於君前!”二灌拜曰:“素聞小光武賢而多客,果然!”眾如釋重負。二灌邀眾上山會飲。灌祖移席問曰:“諸公欲何往?”亭長粗述之。灌宗叫曰:“新春已近,久聞神都上元燈節熱鬧快適,我等何不同往!”亭長見二灌賊氣熾人,欲絕恐慌拂其意,冷了熱心,權許之。
二景、小朱虛、二灌出碭山,不日至神都,將車仗、金珠交付相府主薄錢空,空善識氣。初見亭長,洋洋豪氣。私謂左丞相基太龍曰:“伯瑞頭罩王氣,他日必危社稷,不如乘其勢微除之!”龍曰:“彼遠道入賀,殺之無名。”錢空退出,嘆曰:“亂天下者,必此人也。”
亭長交割畢,無事一身輕。回傳舍,灌宗叫曰:“夜至矣,何不觀燈?”亭長笑曰:“兄須依我三事,汝二人一不帶劍,二不飲酒,三不妄言。若依得便去,不依休往。”宗曰:“好似坐禪一般!然兄長三人何佩劍如故也?”伯瑞笑曰:“一者,我三人身著衙衣,佩劍帶弓,無人能疑,公二人皆惡面布衣,帶劍恐惹人疑之。二者,且我三人心細如針,公等粗曠、豪放,亦易有失。三者,我等帶劍、弓乃欲做一驚天之事,公等少時即知也!”眾皆大笑。
第三回小朱虛元夜射君 第一箭神都興漢 [本章字數:2125最新更新時間:2010-08-28 13:52:28.0]
上元之日,夜幕徐降,紙燈點點簇簇,多如繁星,依稀信步,如游夢境。一帶練河如臥蟄龍。水語纏綿,月如來客。宮闕沉沉。市井田田,畫閣粉樓,衣袂成雲,彩舫聯集,歌舞連番。
上元華燈,胡姬當壚,雪燭相映,酒驅寒意。五人游至燈海之心,有鯨吞九龍、玉荷吐蕊,步步皆景。
人頭攢動,忽然大亂,五人閃在一旁。見一粗壯漢子狠打一藝人。觀者皆戰。伯瑞問一老漢曰:“此大漢因何如此猖狂!”老漢無奈嘆曰:“此人名喚黃權。乃京兆尹黃護之子,仗勢欺人,魚肉百姓!”正言間,有人驚呼:“郅子天至!”眾視之,此人鋼須虎目,健步而來。老漢曰:“此乃廷尉郅鷹,字子天,清廉近酷,猾徙皆懼,且看!”
黃權見郅鷹,知曰:“刑名老兒,公務頗冗否?”鷹大怒,叱差役上前。權叫曰:“吾父乃京兆尹,汝敢拿我?”鷹綽刀曰:“害民賊,吾今依朝廷律法格殺汝!”言迄,舉刀砍去,權驚,欲避不及,被揮為二段。鷹拭刀曰:“此事某自當之!”伯瑞不禁叫曰:“好個單刀校尉!可為天下刑名之表率!”鷹視之,曰:“公何人?”亭長曰:“某彭城景伯瑞。”鷹曰:“莫非小光武,久聞大名,當會一醉!”伯瑞曰:“願與公游!”
少時,人散去,六傑結伴觀燈,游至宮闈金烏樓之下。只見金烏樓峻高數丈,彩旗如雲、懸燈一絡,正中一龍椅,上罩銷金傘,椅上無人。郅鷹曰:“此即大磐新帝之位,少時他將親覽元夜燈火之勝!”言未畢,鐘鼓大鳴,鞭鐙齊響,只見金烏樓上御林軍肅立,眾文武簇擁一人至,此人青面細目,短須健軀,袞冕齊整,昂首按劍,徑至御椅而坐,眾皆侍立於後。
郅鷹指謂伯瑞曰:“此乃大磐皇帝,弒兄奪位者也!”但見新帝連連揮袖,趾高氣揚。伯瑞一視田成方,成方會意,取弓抽箭。郅鷹大驚,握成方之手曰:“諸公之膽,逾於卵矣,若為巡城御史所見,則族矣!”
田成方笑曰:“昔日,會稽項羽之評秦皇,不過口中一言。今夜,某弦之所發,乃興漢第一箭也!公亦漢胄,奈何相阻?”成方一腔豪氣撼動郅鷹。郅鷹手乃舒。成方借燈扣弦,弓滿箭出,一束寒光直撲金烏樓御座!新帝正在觀望,忽見一物飛來,情知不妙,虧他出身胡馬之後裔,熟嫻騎射,急低首閃之!這一利箭穿帝冕,釘於柱上,樓上頓時一片大亂!帝之左右大呼擒刺客!
田成方見一箭射空,好不懊惱,抽箭欲再射。伯瑞止之曰:“彼有備矣,不可再射,免露行跡!”成方擲弓於地,從眾人湧出金烏樓燈海之區。離了亂境,叫喊聲漸遠,眾人方安心徐行。
再說新帝虛驚一場,心中大怒,欲索刺客。太傅張明叔拔下柱上之箭,細細觀之,笑而奏曰:“欲求刺客不難!”帝曰:“太傅有何高見?”明叔示箭於帝前,笑曰:“此箭之身刻有:節度使府制。據此數字,可知刺客,必是近日各鎮節度使入京齎禮賀君之使!可封閉八門,逐一搜拘!”
六人游久已乏,至一豪宅階下,門懸四字“煮海銷山”。成方笑曰:“朱門俗子,口氣頗大?”鷹曰:“此乃吳郡大商厲偃之家,他煮海為鹽,銷山為錢,富甲天下。今日乃厲偃六十壽誕,賀者百金皆坐堂下,白水一杯。亮千金方可上堂!”亭長笑曰:“我等有酒飲矣。”仁符曰:“我等無金,何以得入?”亭長笑曰:“公等從我後,入賀可也。”
六人逕入,門人曰:“客持金否?”亭長朗聲曰:“吾持萬金!”上下失色。厲偃親出視之,亭長七尺龍軀、三尺長劍、萬丈豪氣。偃曰:“公重金來賀,當坐堂上!”亭長笑曰:“某實無一錢,前言乃戲耳。”偃不悅曰:“公紿我者,何也?”亭長正色曰:“某特為先生利害而來,公擁敵國之財,帝有狐疑之心,公之財必速招禍,不如賜萬金予我,以分公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