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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叔謂眾將曰:“王奉進退無法度,一戰可擒!”張地曰:“彼知我少糧,必堅守不出。不如乘勝東還以威諸侯!”明叔怒曰:“他勢竭力屈,正可乘勝成大功,何言退也!”令強攻中山,奉軍死守。時雪愈大,車馬轉輸艱難,明叔軍兵無冬衣,死者無數。人報大河冰封,齊王鍾離勃來襲渤海。軍前糧又告盡,三軍大困。明叔嘆曰:“吾執著過矣!”即令解圍東歸,王奉不敢追,鍾離勃焚火化冰而退。
自此,張明叔囿於渤海彈丸之地,無力再出。
第三十五回探管州酒樓斬吏 論漢唐太守色變 [本章字數:2618最新更新時間:2010-08-28 15:12:29.0]
烏鵲澤中,烈王聞張明叔自顧不暇,遂密召景仁符議事。烈王曰:“李封驕溢狂放,目無君王。吉光、至光恃仗舊功,不聽號令。崔義先等中原豪遺尚念舊主唐汴州。連田成方亦與相通。若彼起異心,亂生肘腋,深可憂也!”仁符笑曰:“兄長勿憂。吉光久怨熹王,可使為將討之,二虎自削。至光心戀齊國,他日使伐鍾離勃,折其銳氣。崔義先一介腐儒,一獄吏足矣。李封輕浪,可令其出使管州下書,必死於鄭新、雷印之手!”烈王大悅曰:“賢弟舒我心矣。”
忽一人挑簾逕入,烈王視之,乃李封也。烈王吐舌曰:“李郎何來?我我無他語!”封頓首曰:“臣父慘死,日夜切齒!望大王早建取中原之策,臣願為先鋒!”烈王方知密語未泄,舒眉曰:“卿之恨即吾之恨,誓為雪之。明日便議取管州之策!”封謝恩而出。烈王拭汗曰:“若此語為李封所聞,我二人皆成肉餅矣!”
這日,烏鵲澤諸將齊集吞射堂,共議取管州之計。崔義先出班曰:“漢之神器傾覆有年,當發光武之功,傳檄揮師以定天下。臣嘗陳言,管州錢糧豐足,鄭新、雷印無道,取之必順民心。且管州地有建瓴之勢,吞併中原必藉此利。”烈王大喜,當廷草檄,發付李封、管勇使管州。義先曰:“鄭新、雷印殘暴,若殺李封,則我軍銳氣盡折,是負當年之盟!”烈王笑曰:“鄭新乃理學名儒,安肯殺外使!”
李封、管勇懷檄潛入管州。李封謂管勇曰:“我單刀赴會,陳檄於鄭新之前,我若被殺,君可回寨請兵為我報仇!”勇含淚從之。
管勇重回故里,盤桓市井,商旅日稀,一片蕭條。不禁嘆曰:“鄭新、雷印耗盡民財,公人吸抽人髓,亡國之兆一眼可見!”又至十陳樓,管勇登樓坐定,喚上酒菜,邊飲邊觀形勢,真是河橫於北、山疊於南。樓上一片熱鬧,學者、劍郎,或助興、或銷愁。忽來一狂人,披髮亂須,破衣敝履,人皆爭相避之,酒保揮帚驅之。此人大唱曰:“濁酒舊友今安在,唯有陳詞悲歌來!”管勇忽覺耳熟,辨視之,正是故人唐觀,舊日汴州刺史者。勇驚喜縱淚,抱定曰:“唐使君何至如此!”唐觀怔怔良久,當眾大哭,風云為之動容。
管勇動問曰:“使君離了烏鵲澤,何故流落市井?”唐觀曰:“葉兒已亡,心亦從之。”正談之間,隔壁朱雀閣一秀衣吏出,呼曰:“酒菜何不上,羅織使大人久候多時。”管勇、唐觀大驚,相視曰:“羅織使必是雷印,今日可殺此元兇矣!”
適此繡衣吏又來討湯桶燙酒,管勇視唐觀曰:“可行大事矣!”觀曰:“借劍一用!”躡至繡衣吏之後,忽橫劍於吏之項,厲聲喝曰:“雷印老賊何在?”繡衣吏體汗如漿、股戰如糠,懼曰:“羅織使大人正與汴州刺史韓躍共謀軍機於朱雀閣!”唐觀聞畢,手起一劍斬吏於屏側,血濺五步。酒保、飲客一片驚呼,樓上大亂。
朱雀閣中一人出,錦衣玉帶,面目猙獰,正是宿敵雷印!雷印乘醉曰:“何事喧譁?湯桶何躊躇不來?”唐觀現身於門,提劍猶滴血,切齒曰:“狗賊尚不知死活!”雷印驚得頓醒,倚門問曰:“汝是何人,敢敗我興!”唐觀怒曰:“昔日受汝之冤者、堂堂丈夫唐汴州!”印大驚,退入閣中,操椅迎之!唐觀劍鋒直掠其項,印頭頓落!閣內韓躍刺史驚起,拔劍欲戰,管勇眼快,飛起湯勺擊落其劍,拾劍逼之於一隅!
管勇、唐觀收繳韓、雷之兵符,欲下樓,樓下大亂,管州公人圍了樓口,管勇押過韓刺史,拋雷印之屍於樓下,橫劍緩下,公人不敢戰,任其而去。市中大亂。管勇曰:“烏鵲澤大將李封獨會鄭新,必有吉凶,我等速去救之!”
再說李封齎檄直入刺史府,來會鄭新。封呈上檄文,鄭新展檄觀之。檄曰:“中原名城,士民無數,皆周漢風流之後。漢之神器,不容褻瀆。鄭新賊子縱使酷吏雷印,大興冤獄,構陷忠貞之士!唐青天仁愛濟民,海內之望,鄭賊卻罪以莫須有。管豪傑慷慨大義,屢惠寒門,鄭賊卻誘拘於獄。中原累累白骨,試問何人所賜?鄭新實為元兇大惡!鄭新本是漢人,卻賣身胡虜,奴顏折節,刀加百姓,魚肉一方!今我大烈王師奉天伐罪,十萬將士已至城下,必微末不留!鄭新、雷印二賊洗頸就戮!”
鄭新笑曰:“烈王草此檄文,文辭激烈,數罵我為賊,不留餘地,必是激我之怒,卻命李郎來下書,分明欲害足下。此借刀殺人之計,李郎察之。”李封笑曰:“我既歸了大烈,當奉令而行,不知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