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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封怒極,拔劍狂砍亭柱,恨曰:“簡至光老賊詐病,敗壞盟會,陷我於不義!我豈能罷休!”提劍上馬,徑回大營。正遇世子簡至則,封喝曰:“汝父安在?”至則曰:“我父染病在床!”封厲聲曰:“汝父恐病齊國耳!”至則驚曰:“李郎何意?”封不由分說,一劍刺死。封又提血劍撩帳直入。帳中簡至光聞聲,離枕來觀動靜,正遇李封。封疾步上前,斬至光於榻下。
李封自引本部軍,星夜攻克歷下,生擒偷襲者張出。問明實情,方知是厲德之謀。李封才知誤殺簡至光父子,怔怔良久。封提劍來尋厲德,德已變服逃去。李封曰:“害死清影、離間朱虛者,即景仁符、厲德耳。彼等狼狽一體,復有今日之禍!”左右叫曰:“可起大軍,討伐管州,盡除奸黨,以報君仇!”封搖頭曰:“今海內大亂,人民寒苦,安忍再亂蕭牆。雲台建功與我千里,齊國之事,汝等自為之!”上馬取道滑州北渡,訪清影舊日之跡。耏門班督領駐青、齊之兵。
第三十九章 無頭箭會 [本章字數:1696最新更新時間:2013-11-14 16:09:49.0]
這一日,李封至臨漳之野,飲馬稍憩。忽聞一谷中喊殺聲大震,封急立馬觀之,只見谷中數十強人圍殺一客,此客破衣沾血、面傷多處,猶死戰不退,強人皆面裹黒紗,咄咄逼人!其勢甚急!李封平生最恨以眾凌寡,遂大喝一聲,飛身上馬,直取賊首,封馬疾如電,不及強人反應,一槍刺賊首於馬下,余皆驚散。
李封下馬,挑其面紗觀之,不覺大驚,死者正是欲尋之人:杜清形。封慘笑曰:“李封,李封,汝如何誤傷田成方、誤殺簡至光,今又妨死杜清形,汝有何面目見清影於地下!”思之良久,徐自語曰:“什麼天道昭昭,皆是愚弄無辜之人。我今不復為我也!”拔劍掘坑草葬之,懸劍而去。
此時,受傷之客趕來,下拜曰:“在下代郡俗商,深感公子垂救,敢問大名?”封曰:“某乃廣陵李封,足下保重,就此別過!”客曰:“某牧馬塞外,頗有家業,願請李郎一飲,以慰思恩之心!”封從之。二人並轡將及陰山,客復問曰:“李郎可知我為何樣人,便敢相救!”封驚曰:“公非代郡馬商?”客大笑曰:“我乃大磐王朝丞相基太虎,昔日神都武會之時,我為主試官,李郎大鬧武場,奪印救妻,我皆睹之。李郎若悔,殺我不遲!”
封曰:“救便救了,再殺何益!”基太虎曰:“吾北歸會集猛士,北境肅殺無限,敢邀李郎並駕。”李封笑曰:“不過駝城漠帳,便黃龍府,直入無礙也。”不日,二人即至漠北單于庭,塞北荒原,冰河縱橫,不類中原。基太虎親選二猛士為將:居延人基太狍歌、休屠人賀蘭賈勇。皆髮長軀健,虎狼之相。基太虎深愛之。基太虎立李封為北極王,參與軍機。
這日,基太虎悉起塞北諸部,會獵於弱水之南。周圍五十里皆為狩區。席上,杯中狼乳、盤中熊肉,眾皆拔刀切啖,旁若無人。基太虎攜李封並坐於旗下,封嘆曰:“我生於淮左,未嘗見如此豪氣,北族真性,南儒假顰也。”基太虎取出一箭,剝去箭鏃,笑謂封曰:“箭之無頭,更顯弓力之威,我北人比射,常依此法!”基太虎宣言曰:“吾今開無頭箭會,正欲試諸將射技!其技精者,得我金冠!”免金觀懸於旗上以示之。
忽西岸湧來馬鹿數百,皆虬角牛軀、馳飛如電,蹄下塵起籠遮一方,氣勢極壯!頭鹿張唇傲項、率眾衝來,只百步之遙,鹿塵已及席上!基太虎曰:“何人為我射之?”一人起曰:“狍歌在此!”基太狍歌取一無頭箭,扣弦而引,身側似墜,但見頭鹿額穿而倒,鹿潮頓潰。基太虎喜曰:“箭雖無鏃,弓力益之。”狍歌提來頭鹿,切下鹿角兩枚,基太虎笑曰:“鹿血者,三千塞上川也。”李封飲了一口,果覺香滑幽快,精神倍長。
鹿血之氣引得惡風大起,山後翻出一虎,斑花健軀、彎脊如弓、闊眥寒目、利齒若礪,此虎昂首一呼,天地震動。弓弩手欲亂射之,賀蘭賈勇止之曰:“虎皮如錦,豈可損之。吾但射其雙目,全其雕花毛皮,獻於丞相!”虎撲賀蘭賈勇,賈勇就勢盤之。人虎相錯,血肉橫飛,虎奮利爪掠其背,賈勇骨露肉外。賈勇不畏痛,翻身躍出,疾退數丈之外,抽出兩支無頭箭扣弓,目駐機、手憑弧,虎搖尾躍起,直來吞人。賈勇舒腕箭出,二箭並飛如孿,直入虎目!箭勁過猛,透出腦後,漿血亂濺,虎痛得亂馳,衝倒良馬十數匹,狂呼半晌,方如大廈徐傾!猛虎死了許久,軍士尚不敢上前一步。賈勇棄弓上前,舍殘力一撇虎腹,其腹中尚有一豹頭未化,旁觀者驚如木泥!賈勇粗拭虎腹,摘肝裹脂,獻曰:“虎肝奇味,佐以厚脂,天下獨絕,豈鹿血能比?”基太虎大笑曰:“嘗聞白馬之肝可療疾,今虎肝可充口腹之慾也!汝之威,吾知之矣!哈哈!”
此際,冰河之裂聲,連絡不絕。忽有人驚呼,密草皆分,只見一巨蟒長逾三丈,盤作一團,舌如長矛、目如電火。戰馬皆抖蹄而退,狍歌、賈勇亦掩面。丞相基太虎大笑曰:“聞品惡蟒之膽可療疾,何人可取之?”一時無人敢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