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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事俱備,只等鄭川動員洪亮去高爾夫球場休閒娛樂。現在洪亮事業上一帆風順,黃娟又回歸家庭,正志得意滿,他毫不猶豫應承下來。鄭川心中歡暢,一切按照預想的套路有序進行。在前一天傍晚,鄭川忍不住還是約黃娟見面,兩人熱吻纏綿,黃娟已下定雙雙共赴地獄的決心。他們相識四年,因為誤解和任性而分隔了三載,在最近一年的時間裡,他們極盡歡愉,以補償那被浪費的三年光陰。黃娟妖嬈迷人,體態輕盈婀娜,懷孕三個月,竟然沒有半點受孕的跡象,這方面令鄭川頗為自得。
黃娟是高跟鞋收藏迷,在她的櫥櫃裡整齊碼放著各色不同款式的高跟鞋,每次和鄭川約會,她都會更換其中的一種。這是黃娟夢寐以求的時刻,男人求歡為的是刺激新奇,女人卻有所差別,至少黃娟是為重圓舊夢,她寧可奮不顧身飛蛾撲火。這一次黃娟足蹬長統靴,將長發盤起,梳成髮髻,尤顯典雅風範。女為知己者容,黃娟對鄭川一往情深,愛她甚至勝過愛惜自己的生命。他們已經彼此了如指掌,包括對方的生活習慣,細節喜好,還有一覽無餘的身體,都活生生展示在他們的眼前。
這一回他們相互發泄著心中的欲求,心理有許多話要講,臨到嘴邊,欲言又止。愛是鬼使神差的靈肉交換,除了洪亮,黃娟只跟鄭川上過床。鄭川是隨性不羈的浪子,凡是有機會,他可以和任何女人發生關係,前提是能讓他心魂蕩漾。在和鄭川激情相擁時,黃娟從溫順的綿羊變成勇猛的花斑豹,也喚醒鄭川潛在的渴望,兩人一同遊歷天堂夢幻之旅,身體契合,掀起一輪接一輪的高潮。床榻之歡是一劑甜蜜的藥,盡情飲用能夠療治他們孤單幹涸的心靈,兩人深深地沉浸於這種情網之中,欲罷不能。
(一九二)
哪怕黃娟明知鄭川撒下陰謀欺騙的大網,她也熟視無睹,情願陷進去。鄭川提出挪用資金款項,黃娟毫不遲疑鼎力支持,至於他何時歸還,黃娟從未想過。他們經過一場場激烈肉搏後,偎依在一起,今夜無眠,等待他們的或許是生死離別。鄭川勸黃娟趕快回家,黃娟遲遲沒有動身,鄭川佯裝生氣,其實他心裡焦急,生怕他們的不倫之事曝光。鄭川後悔自己辦事輕率,即將完成一件驚天之舉的前夕,還在惦念兒女情長,他告誡自己,小不忍則亂大謀,一失足而成千古恨,此事一定小心為妙。
鄭川改變態度,一臉嚴肅地催促黃娟速速離開,黃娟掙脫鄭川的懷抱,怒氣沖沖穿好衣服,悻悻然離去。鄭川望著黃娟懊惱的一連串動作,無奈地搖頭嘆息,他自認為高明,懂得進退伸縮,黃娟畢竟是個意氣用事的女人,頭髮長,見識短。房地產泡沫突顯,市場大潮重新洗牌,鄭川準備先除掉絆腳石洪亮,再重打爐灶另開張,憑藉自己的聰明智慧,足以在新格局中撼動乾坤,穩坐釣魚台。以鄭川之見,占據房地產界的老闆,像洪亮謝軍之流,普遍素質低下,不會智取,只能硬拼,早晚是大浪淘沙的遺棄者。
鄭川想,他捷足先登,取代房產老闆地位,是一件功德無量的好事。鄭川瞄準車禍事故,死於非命的例子比比皆是,只要有周密計劃,渾水摸魚,矇混過關,有極高的可能。鄭川冒死一拼,他存有僥倖心理,自覺智商水平高人一等,所以他不惜冒險作一次亡命徒。鄭川不甘心接受命運的擺布,安排他的位置遠遠不能滿意,他要採取主動,再不會聽之任之。鄭川早早驅車停在洪亮的花園洋房下面,黃娟探出腦袋,她如臨大敵,表情非常不自然,看來她對生死懸於一線的可怕後果難以承受。
鄭川面露微笑,表示沒有問題,然後洪亮走出公寓大門。鄭川察言觀色,洪亮依舊是滿心歡喜,料定黃娟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絕對沒有向洪亮透露計劃內容。路上,鄭川一如往常和洪亮談論公司內部的事及社會見聞,淡定自若,沒有顯露絲毫的不軌企圖。車速飛快,道路兩旁稀疏斑駁的葉子在風中戰慄,像是預兆一場災難將至。洪亮坐在副駕駛的座位上,對將要面臨的危險全無防備,正在聆聽鄭川風趣的話語,情緒安穩。當鄭川講笑話時,洪亮會心地發出笑聲,感覺十分愜意閒適。
突然,一名時髦美艷的女子坐於敞篷車上,因為有絲巾的遮擋,她面目不清,從她的著裝打扮來辨別,是一位時尚新潮的嬌娃。鄭川和洪亮都不約而同注目觀看,這時迎面開來一輛大貨車,車裡的司機躲閃不及,與奧迪車猛然相撞。只聽見咚的一聲巨響,奧迪車被撞得面目全非,有好心路經此處的司機停車報警,人們三三兩兩圍攏過來。時間不長,人群開始騷動,交警事故處理車和急救車趕至現場,分開眾人,好事者被勸遠離車禍發生地。洪亮完全失去知覺,昏迷不醒,鄭川則殘留一點意識。
鄭川偷眼見到地上一灘血跡,他也隨之昏厥過去。洪亮的傷情很嚴重,衣服被浸紅了,尚在血流不止,在柏油路上迅速蔓延,令人生畏。有人斷言:年紀大的男人恐怕已經死了。被抬進救護車時,鄭川忽然清醒,周圍彌散的血腥味噁心之極,他緊閉雙目,強忍著不嘔吐。恐懼感在鄭川的全身擴張,他痛苦萬狀,撞傷的痛楚倒在其次,他精神受驚嚇,方才暈血帶來的虛脫,使得他苦不堪言。洪亮墜入黑暗迷谷,鄭川覺得他自己更為悲慘,生不如死,魂不守舍,整個人就像失去靈魂的木偶,有氣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