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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不點仍然哭泣不止,又冷又餓,我知道她承受不了這種惡劣的環境。小不點就著咸澀的眼淚,吃下我給她的乾糧。而貂蟬說什麼也不肯吃,我也沒辦法。鎮子裡的居民,三三兩兩隨同我們一起逃難,一是避開死神的威脅,再有就是躲過即將襲來的大饑荒。我們是倖存者,有的人半路上便一頭栽倒,病餓交加,再也沒有立起身。即使在這樣悲慘的場面下,貂蟬仍不失為光彩照人的美女,如天鵝般高貴聖潔。我瞧一眼貂蟬,艷麗如花,驚為天人,面色像是初綻的梅花,眼神如同寒意徹骨的江水,恰好似空谷幽蘭一樣,釋放悠長的芳馨。
我倏地萌生對貂蟬的傾慕之情,徹底沉醉在她宛若菊花盛開的美貌花容影像中。儘管隨後又是陰雨綿綿,貂蟬還是保持愛清潔的好習慣,她身披蓑衣,輕緩邁步,一塵不染。當貂蟬將目光轉向我時,我會感受一種溫煦的暖意,同時也有失落,因為我從她的神態中,看到了呂布的影子,唯獨缺少我。呂布能征善戰,任何神勇的武將都對他有所忌憚,而我呢?一介臨時抱佛腳的書生而已,根本保護不了貂蟬,甚至自顧不暇。呂布原是樹大招風的正牌軍,我所投奔的劉備不過只算個草台班子,貂蟬是古代的人肉炸彈,犧牲自己,毫無怨言。
然而命運異常詭秘,呂布先行一步,貂蟬卻活了下來,我們再度相遇,我還是把她當成寶貝,而她心裡裝滿了呂布不散的陰魂。我覺得此時就像段譽一樣,將貂蟬視作神仙姐姐,她全然沒有把我放在心上,依舊獨守空房。古時的女子,無論長得多麼漂亮,充其量是個花瓶,貂蟬也不例外,不管他人怎樣想,她只是柔弱的女人,不得已接受宿命的安置,不會邁出大膽的腳步。在漫長的孤寂時光里,有我照料貂蟬的生活,並結成親如手足的異姓兄妹,她已經心滿意足了,不再奢求更多。我是男人,自然想法不同,須知男人天生具有進攻意識。
戰場情場莫不如此,不論曾經有過多麼輝煌的時刻,最後還不是灰飛煙滅,化作塵埃。我想通了,順其自然,現在有一句口頭禪,神馬都是浮雲。有時,我又替貂蟬傷感,被多舛多難命運擺布的女人,確實挺可憐的,這也是亂世佳人的無奈之處。連年征戰,餓殍遍地,遭殃的還是老百姓,諸侯軍閥為了爭地盤,不斷上演龍虎相鬥的慘烈廝殺,跟現在日益白熱化的房地產行業何其相似。想當初,我剛進城不久,一個人孤零零打拼,有一年為掙取包工頭懸賞的加班費,沒有回老家過年。別人合家團圓,我卻形單影隻,只為多賺幾個錢罷了。
我好想念自己的老爹老娘,同風雨共患難的妻子,還有剛長出幼齒的兒子。當時我非常單純,後來隨著地位的上升,我不顧親情,拋棄了他們母子,身份與觀念是否存有某種關聯?現代版的陳世美越來越多,而在古代僅是特例,男人可以娶三妻四妾,一方面是傳宗接代的需要,同時又能滿足男人遍嘗美色的嗜好。最典型的人物,是我的主公劉備,他已有幾房夫人,通過政治聯姻,又迎娶了孫尚香。劉備正欲帶領大部隊向西川挺進,為劉璋解圍,恰在此時出事了,孫尚香不辭而別,劉備找不到她的身影,更糟的是連兒子阿斗也失蹤了。
(八十八)
劉備萬分焦慮,心急如焚,趙雲在一旁為主公想辦法,想來想去,就想到了主母。肯定是孫尚香帶小阿斗回奔東吳,她思母心切,也是人之常情。在江邊,一艘帆船已經離岸,向遠處疾駛,趙雲快馬趕到,他還是晚來了一步。趙雲借用一隻小船,緊追前面依稀模糊的大帆船,靠近一些,從船上射來的箭枝如雨點一般襲來。趙雲左擋右撥,飛身躍上大船,徑直衝著船艙而去,士兵見他氣勢洶洶的樣子,也不敢上前攔阻。孫尚香發現趙雲擅自闖進來,不由得勃然大怒,她本想不驚動劉備,悄悄潛回東吳,怎料趙雲從中作梗,她心火升騰。
孫尚香厲聲質問趙雲,為何緊追不放,趙雲神情自若,從容作答:主母可以一人前往東吳,但幼主必須留下。孫尚香接到孫權所遣特使帶來的口信,老母親病情嚴重,思念遠在他鄉的女兒,想要見上一面。雖然孫尚香只是阿斗的繼母,可她視若己出,特別疼愛,準備將他一同帶到東吳。此時劉備已遠在天邊,正趕赴西川救險前線,孫尚香擅自作主,沒有告知任何人,直奔東吳。趙雲也顧不上君臣之間的禮節,一把奪過幼主,然而大船已經行至江心,想要上岸,十分困難。雙方就在這劍拔弩張的對峙局面下僵持著,沒想到張飛前來救場。
張飛和趙雲,兩人聯手,成功解救了幼主阿斗。這次和以前如出一轍,孫權用計騙孫尚香回來,國太生病,完全是他編造的謊言。孫權滿以為計謀得逞,扣押阿斗作為人質,沒承想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孫尚香並不知道其中的內情,隻身回到江東,自此與劉備再未見面,天各一方,相互遙望。曹操則步步高升,如日中天,被加封為魏公,權傾朝野,一手遮天。曹操躊躇滿志,率兵討伐東吳,兩軍對壘,孫權的水師訓練有素,曹操也不禁讚嘆道:生子當如孫仲謀。曹操一聲號令,發動猛攻,兩軍殺到了一處,一直殺得天昏地暗,遮天蔽日。
我和趙雲張飛是最後一批留守人員,所以能遠遠觀戰,一睹魏吳兩家交鋒的激烈場面。我回想起從前自己的家庭戰爭,前妻對我百依百順,因此沒有吵架的藉口,而黃娟卻不然,天天死磨硬泡,非說我私設小金庫。我身為大老闆,根本用不著她來監管我,正大光明花自己的錢,黃娟偏要胡攪蠻纏,查我的經濟問題比稅務局都嚴格。黃娟不僅翻我的口袋,連枕頭櫥櫃,甚至我用作裝門面的精品書也不漏掉。黃娟就像是嗅覺靈敏的警犬,功夫不負有心人,她大有斬獲,我必備的銀行卡和隨身攜帶的現金,無一倖免,均成為她大搜捕的戰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