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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吧。”
“將天柱斷別居改了,太充滿恨意了,改一個無可奈何的,讓那賊別提防。”
雲想這樣一說,美麗居認為甚是,她吩咐將天柱斷別居改為採薇別居。說這話時,她還想起了採薇。
雲想也不作什麼準備,帶了少量碎上金,她必須假戲真做,一路乞討到成都去,支可天是一個老奸巨滑的人,也不是一個容易對付的人。
第二天天一亮,雲想就出發了,一路上的艱辛就不必去敘述。一個漂亮的小女子,一路乞討,受盡了多少凌辱。不一日,來到成都的四月春舍。
這時,秦皇朝已覆沒,項羽殺了義帝,劉邦正拜韓信為大將軍,準備暗渡陳倉。自從北門晨風和美麗居離開四月春舍之後,支可天捲土重來,對成都縣尹賂之以重金,霸占了四月春舍。整日弄槍舞棍的,依然橫行鄉里。這一日,他的另一個得意弟子支為,被一蓬頭垢面、衣不蔽體的女子拉住,那女子正是雲想。他自然認不出來,可雲想認識他,一把抓住,放聲痛哭起來:
“支為,我總算找到你們了。”
“什麼混帳東西,敢來扯大爺!”
“我是雲想啊,是你們的主母。”
支為一看,果然是雲想,他如何敢怠慢?忙一把扶住,問:“你如何弄得這等模樣?”
“說不清這些,你且不要問我。我問你,叫天子在哪?你帶我去見他。”雲想急得不行。
“你找老爺何干?”
“我不找老爺找誰?我是逃出來的,我自然有要事找他。”
支為也不敢多問,知她曾是主母,遂帶她進了四月春舍。如今支可天已經住在這裡,支為讓人好好侍候雲想,自己進內通報。
支可天此時已是三房四妾,早已將雲想忘了。但對美麗居仍不忘情,平生最恨沒有一個女人比得上美麗居,這是他一生最大的遺憾。有時,他甚至想,此生如能和美麗居共度一宿,則死而無憾。見說雲想找來,正感詫異,簡直不敢相信真有此事,遂走了出來。
雲想一見到他,想到這一兩個月來的艱辛和受到的凌辱,一把抓住,放聲大哭起來。
支可天一把扶住她,掩不住地皺了皺眉。那雲想一身污垢,蓬頭亂髮,一臉黑漆漆的,渾身散發著一種惡濁的氣味,使他難以忍受。但他畢竟和她是夫妻,看到雲想這模樣,也不免有所憐惜,問:“你,你怎麼到這裡來了?又怎麼成了這樣?”他似乎有點不信。
“死人哪,死人!”雲想扯著他大罵道,眼睛就紅了。極其悲傷地說,“那女魔頭原是設了一個圈套來害你,結果把我牽涉進去,把我也害了。如今,她要加害我的女兒,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喲?沾誰惹誰了!”
“你的女兒?什麼你的女兒?這話你說清楚。”
“你不是都明白,我的女兒,自然是你的女兒。”
“唔,那又怎樣?”
“我生了一個女兒啊,是你的孽種。”
“你是說,我有一個女兒?”支可天一聽這話,大喜。原來,他在和北門晨風拼命時,被北門晨風一個下蹲進身,弓左膝,伸右臂,豎劍向前,一個燕子卸泥,從其襠下向上一豁,傷了他的根基。雖然還有性慾,卻再也生不出一個子嗣。所以這麼些年來,他雖有三房四妾,卻沒有子嗣。所以當他聽到自己有了一個女兒時,真是喜出望外。但他馬上警覺起來,不動聲色,只是平靜地問:
“那我們的女兒呢?”
“你快去救救她吧,她在太乙山……”
“太乙山?怎麼回事?你是說,我們的女兒有危險?是千姿花……?”
“不是她還會是誰?自然是那女魔頭。”
“千姿花?”支可天一想起美麗居,馬上冷靜下來。他疑惑地看了看雲想。突然,他一把抓住雲想,冷笑道:“你們又在耍什麼花招?上次你就來這麼一著,這次又想幹什麼?別以為我看不出來,小心我碎了你!”
“你碎好了,我本就不想活。只是,你一定要救出我們的女兒來,不是為了女兒,誰會……”雲想這一句話未完,人就暈了過去。這可不是假裝,她自己都以為自己到不了成都。
支可天只得讓侍女扶雲想去歇息一下,待她醒來洗一洗,再吃一點東西。
雲想這模樣,真的沒有使支可天生疑。再說,他也知道美麗居右手已殘,差不多是個廢人。他怕她什麼?他真的擔心起自己的女兒來,這可是他唯一的血脈。想到這,他再也按捺不住,想跟進內庭。但一想,又生了疑。雲想這一走,那他們的女兒會怎麼樣?那還不被哪千姿花殺了?他深知美麗居這女人的狠毒無以復加,她豈會讓雲想脫逃,而不生疑?
所以當雲想甦醒過來後,他走了進去,不動聲色地問:“你這一走,她豈會放過我們的女兒?”
“我想,她應該不知道。”
“她怎麼會不知道?”
“我在一條河邊,脫了一件衣裳,裝成投水的樣子。假如這樣也不能瞞過她,那我們的女兒可就真的危險了。你可要快呀,你要快去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