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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傷了兄長。”
“但她有話要對我說?”
“哪又怎樣?”
“你沒聽見她最後說的話嗎?”
“她說什麼?”
“她說洗心玉是我親姐姐。”
“這是什麼意思?”
“我怎麼知道?真奇怪,洗心玉是我親姐姐,這是什麼意思?洗心玉是我親姐姐,這怎麼可能?怎麼地就蹦出了這麼一句話?”
“是呀,這裡面總有原因?總不會無緣無故,也就是說,只有她知道,洗心玉是你姐姐。那就是說,洗心玉或許就是你的親姐姐了,她不是長得象你母親嗎?那麼,我問你,你母親是否還有一個女兒?”
“有哇,不是阿母對你說了,她早已死了。”
“這就奇了,難道人死了還會復生?”
“我也疑呀,這真是一句不知頭裡的話,叫人作摸不透,全讓這該死的季布……”
“這不能怪季將軍,只是人已去了,你就不要怨恨……”
“哦,對了,我記起了,洗心玉對我說過:冷萍飄是她的姨。那冷萍飄說的話當然可信!”
“會不會是陳平使的離間計?”
“你以為劍士都那麼卑鄙嗎?我又是離間得了的,再說,我又沒降楚。”
這一說,倒讓虞姬不得主意。
正是倉庚這一著,救了劉邦的命。劉邦逃回城中,壘壁堅守。樊噲帶了陳莊來見他,才知是一代女俠冷萍飄倉庚,遂感戴不已。命蕭何張良記住,待天下平定之後,仔細察訪冷萍飄和玄月的親人或後人,重賞之。以示不忘。
虞姬和季姬將倉庚和玄月的屍體載回營中。這時,項羽已回,他回到營帳中,一見倉庚和玄月的屍體,大怒。拔出劍來,欲行屠戮。
季姬極力阻止:“總算是一代名俠,怎能遭此凌辱!”
“名俠,名俠,都是這一幫名俠,壞我大事!”
“你若有所收斂,何至於此?”
“你在指責我嗎?”
“事實就是如此,何必給人這樣一個印象,寒了人心。”
“你們兩個就不能少吵兩句!”虞姬忙上前來制止。
“可你也看看,真是氣死我了,若不是看在你面子上,我殺了她!”
“殺啊,用不著你殺,遲早都是要死的。”
“你在咒我?”
“用得著我來咒你?你自己明白!”
“季姬!”虞姬叫道,“你越說越糊塗了!”
“姐姐,良言苦口,忠言逆耳。你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他一意孤行,你就不為他擔心?我雖不降楚,可也不忍心看著你為他殉葬……”
“季姬,你今天真是要氣死為姐的了!”虞姬見勸說不住季姬,真有點生了氣。在季姬和項羽之間,她實在是有點偏袒項羽。
“我並不想頂撞他,只是要求他,對於已死之人,是否可以放尊重些?再說,人都死了,還有什麼不可以饒恕的嗎?”
季姬的這一要求並不過分,虞姬想想也是,遂拉了拉項羽,說:“劉季跑了,又不能怪她,大王就看在賤妾的份上。再說——”虞姬突然想起,項羽平素很景仰冷萍飄,常說無緣得一見。她便說,“大王,你還不知道這人是誰吧?她就是大王平素所說的冷萍飄啊!”
“冷萍飄?”項羽吃了一驚,但馬上接著便說,“那就更得碎屍萬段!怎麼這些人一個個都亂了本性?”
“你若以禮待天下,他們又何至於都會來反對你?”季姬又刺了一句。
“是啊,大王,不如厚葬之,也是一分人心。”
項羽雖然和季姬形同水火,憑心而論,還是非常敬重季姬的。這些話如果不是出於季姬之口,他豈能容忍。再說,虞姬的每一次規勸,他都知道來自季姬,雖不接受,也知是良言。但他在氣勢上壓不倒季姬,所以在她面前,越顯桀驁不馴。且不說如今的形勢,他已感到捉襟見肘,難以控制。每想到此,也頗焦慮。只是他下不了台,於是拂袖而去,丟下一句:“我不管!”
得了這句話,季姬和虞姬遂將倉庚和玄月厚葬了。可嘆一代劍女,竟死於此,實屬堪憐。故有玄鶴子方巾的那首《艾蘭引》以證之:
劍氣出艾蘭,此女最堪哀。劍走偏鋒不為改,只因胸中塊壘。
獨自飄泊,砥礪清濁。梅花香自苦寒來。一劍定天山。
又有《劍氣吟》嘆玄月:
莫待吳鉤平,亂雲入玄冥。一片明月心,堪照碧雪引。
這時,劉邦正為韓信和彭越不來會戰商議於張良。張良對曰:“《太公兵法》云:‘夫主將之法,務攬英雄之心,賞祿有功,通志於眾。’兵法又雲,‘為者則已,有者則士……,彼為諸侯,己為天子’。‘差德行,審權變’,使人主‘能御將統眾’,為己所用。現在,楚兵雖破,韓信和彭越未得加封,臣以為,必是心生艾怨。大王若是能以自陳以東至海,分與韓信;睢城以北至谷城,分與彭越,二人必來。則楚必敗。”劉邦正是聽從了張良的這一戰略性的主張,立即分派使者前往齊梁,加以分封。這樣,韓信彭越皆舉兵前來,韓信率大軍自齊南下;彭越率軍至栗縣;西楚大司馬周殷歸漢,從舒縣至六縣;淮南王英布自合肥起兵入陰陵;將軍劉賈、龍應奎自壽春渡淮至下蔡。項羽聞報,急從襄邑、固陵退兵。漢王劉邦乘勢掩殺,諸侯兵紛至。此時,楚軍兵寡糧絕,只得且戰且退,至高祖五年十月,退至譙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