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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是怎麼回事?”上古師從來就是平易近人的,對待高右人,她當然更不會怠慢。“他們是來提小玉嗎?”她問。這時,苦須、玄月、採薇站在她身後。
洗心玉這時也站在自己的監舍前,只是上古師看不見,但她憑感覺知道。
“差一點出大事了!”高右人故作驚訝地說。他看著上古師監舍左邊的洗心玉。看得洗心玉低下頭去。
“高上吏。”上古師叫了他一聲。
“哦,現在不礙事,不礙事了。”高右人醒悟過來,笑對上古師說,“她長得真漂亮,都說是我們燕國的公主……”他說這話時,聲音壓得很低。
“上吏是燕國人?”
“正是!”
“願上吏看顧我們小玉。”
“師尊說那裡話,這個自然,就是看在她象我們太子妃,我也不會虧待她。”
“那多謝了,只是昨天是……?”
高右人似有不便地看著洗心玉不說。
“你們過去!”上古師對看不見的洗心玉和站在身後的三個弟子吩咐道。等她們離開後,她說:“你說。”
“是那夏祿文夏大人,”高右人放低了聲音,“這人表面上是正人君子,實則是個淫賊,他想對洗姑娘非禮。”
“竟敢這樣!”
“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
上古師這時才明白,是北門晨風救了她們。這一整天,在監外、在這小小的博陽邑,進行了一場怎樣的抗爭?這裡面還有孫致禮和就站在面前的高右人,他們都是至簡堂的大恩人。她不由得扶著(木旬)杖,對著高右人施了一禮:“上吏,”她尊稱了一聲,“我實在不知道,你是我們至簡堂的大恩人,受老婦一拜。”她這個動作,驚動了玄月她們。她們看見師傅要向一個獄吏行大禮,忙走了過來。
“師尊,別,別這樣。別讓別人看見,小人受受不起。”高右人忙擺手。
“高上吏說什麼呀?”玄月問。
“昨天,是他救了我們。”
“是嗎?”玄月不信。
“到底是怎麼回事?”苦須歸賓有點不耐煩。
“你們記住就是了,別忘了他,還有飄零子和孫大人。”
“我不明白,這又關飄零子什麼事?”苦須歸賓本來對徂徠山一事心有存疑。她就這樣說。
“北門晨風昨天為我們跑了一天,……”上古師說這話時,高右人看著站在上古師左邊的洗心玉。他看見洗心玉一臉緋紅。上古師馬上感覺到了小玉就站在一旁,就不再說下去。
本來,上古師一直想著這個事情。她從高右人處得知,至簡堂的人將要發送到咸陽。現在,又出了這麼個事,她本來擔心的就是小玉,現在更擔心了。又想到小玉長得象姜弋,虞丘台又告訴過她,那姜弋是秦王的所愛。那麼,小玉被押解到咸陽,可能就是這一幫惡吏為取悅秦王特意所為。這是多麼可怕,哪將會是一種什麼結果?對小玉,是禍還是福?如果嬴政龍顏大開,那對小玉倒不失是一個好的結局。上古師就是這麼想的。但這事是無法斷定的,再說,也不知小玉自己心下如何?其實這時,她倒巴不得小玉能馴從了那嬴政,這對她、對至簡堂都好。只是如果那嬴政不滿意呢?小玉畢竟不是姜弋,哪不就觸怒了嬴政?這樣一想,上古師立即感到小玉處境危險。秦王如果惱怒起來,小玉必死無疑。就是小玉真的成了王妃,她在心中也拿不準,是希望還是不希望這樣。但在心靈深處又有一些對自己這思想的鄙視,因為這對小玉不公平,“你怎麼可以這樣想?”上古師想。她為自己這軟弱而惱恨起來。小玉是什麼樣的?她當然知道。這幾天,她一直這樣思來想去。到最後,才得出結論,無論如何,不能讓小玉到咸陽去,那是死路。她暗暗下定決心,在這遷徙路上,要讓小玉逃出去。不管結局如何。這種思想在她心中已然成形。
現在孫致禮來求她應允,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小玉。她至所以猶豫,就是如果按照趙成這主意,小玉脫逃的可能就渺茫了。趙成這人真有點狠毒,她感到了他的思路的慎密。但如果不應允,至簡堂一百多口人,在這裡與趙成對抗起來?趙成是什麼樣的人?不可能沒有防範——那就是毀滅性的。正如孫致禮所說: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在西行路上,趙成不在。沒有了趙成,那時雖然人單勢薄,但只要看準機會,誰又能說不會出現奇蹟?“……至簡堂,唉,至簡堂!”她想起了師傅桃氏婦,想起她們師姐妹三人跪在師傅的病榻前,師傅臨終時的話語猶在耳邊:“看好至簡劍庭,桃氏劍……。”她辜負了師傅的囑託,連小師妹都沒有看好,如今,也不知她去了哪裡?是的,在千姿花探視冷萍飄的幾天後,在得到孫致禮關於博陽令夏祿文關注到了冷萍飄的蹤跡之後,她趕忙讓她離開了至簡堂。為這,她感到慶幸,好在這個桀驁不馴的小師妹不在,如果當時她在徂徠山,哪真不敢想像徂徠山將是一副什麼樣子?可如今,至簡堂已毀,她和辛利也要分開,師傅的一手託付就毀在自己手裡,對此,她還不能有所作為,她還必須隱忍。再說自己又怎能看著孫致禮,這個有恩於至簡堂的人,一家十幾口的性命不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