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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她抱得更緊了。
二人結為夫妻之後,有多少恩愛,又有多少快樂,他們縱馬飛馳。夫君的事自然就是自己的事,他們直奔咸陽,非要找到季姬不可。一定要讓季姬明白自己是誰?如她正在受苦,就必須把她救出來,以盡北門對燕姜夫人的承諾。這樣不止一日,他們來到終南山的季子廬,這裡是北門晨風的家。
季子廬實則是兩處莊園,大的一處叫季子廬,北門晨風平日和管家角者及幾個奴僕住在這裡。小的一處在季子廬北面,是走過一片竹林,通向一片岩石斷層處,那裡很是險峻,又多流水,沒有一點爬山的本事,是到不了那裡的。這一處叫時雨軒,是季子廬的一部份,是一處特地為練功習劍而密建的小宅院,不為人所知。
季子廬的西面是一小山坡,通過這小山坡,有一條山路通向子午道。這小山坡象個屏障似的,擋在季子廬前。上面長了一些杜仲和紫金花(此紫金花和香港的紫金花不同),另就是灌木和雜草,象虎杖、飛水薊一類的植物。繞過這山坡走向季子廬,先是現出一柴門,柴門內是一院落,畝把地大小。院南有一棵兩人合抱不攏的公孫樹,筆直挺立。院北是山岩,山岩下有一些山石,可供人坐,這裡種了些花草,尤以繡球、海棠為多。那山岩赤裸著,長著紅臍麟一類的先鋒植物。東面是堂屋,上書“季子廬”三字,進了堂屋就是後室。
季子廬的南面一直到子午道是一片刺柏、白皮松、冷杉雜夾著一些紫柏的野山林。北面是竹林和通向時雨軒的崎嶇山階。
美麗居住在這裡,和住在她在成都的四月春舍差不多,這裡也有那黑白二色的憨厚的貔貅,也有金絲猴和羚牛,還有成群的鷺鳥和朱(寰鳥,除宀)。二人在此住下後,一面叫角者去咸陽打探季姬的消息,一面夫妻恩愛,搓切劍藝。閒時則讀書或打獵,打些林麝和血雉一類的獵物,也和季子廬不遠的文家莊的士伍文士仁來往,過著清閒的隱居生活。角者到咸陽打探季姬之事,經過多方查找,只獲得了一點信息,那就是季姬好象成了公主,如今的她,已不是北門可以見得到的人。北門雖然想不通,但又想得通,猜測這或許和姜弋有關,這事也就只能暫時擱置一下了。
平日,他們不去咸陽,美麗居為人謹慎,這兩三年來,他們只去過咸陽三兩次,而且都是去涇縣時順便路過。涇縣有個文士義,是文士仁的兄弟,是個義人,北門晨風帶美麗居去拜訪過他。最近一次去咸陽,是角者打探到田憫已出獄,住在渭南新區陌上桑街上,他們想去看一看。就是這一次,被盈夫人看到,更沒想到的是,又被匡其注意到。那一天,臨行前,美麗居再三叮囑夫君,不可貿然從事:“我們只可裝著過客一般,匆匆走過就可以了。”美麗居的心就是這麼慎密。那天他們走過幾微院,看見那門上的“幾微院”三字,自然確證田憫就住在這裡,好在沒見到田憫,否則田憫一叫,就可能出事。但他們卻被站在門前的桃芸兒和翠簾看見了,並被她們記住。
一日,他們打獵歸來,管家角者回稟道:“今日有一人前來拜訪,自稱匡其。”
“匡其?”北門晨風看著美麗居,似有所問。
美麗居搖了搖頭,並不認識。
他們隱居在此,沒人知道,按說不會有人來訪。哪麼來人是誰呢?但美麗居馬上斷定,“此人決非朝廷中人,否則,季子廬還能安然無恙嗎?”
角者說:“他說‘明天再來拜訪。’”
第二天,聽到匡其前來拜訪,夫婦二人迎出門去,美麗居一見,怪道:
“來者莫非凡不留行斗越門否?”
原來,美麗居的家就住在成都西郊,而邛崍劍庭在成都西南的廣都縣,兩地相處並不遙遠。那時美麗居還年少,哈婆婆屍後又那麼不近人情,美麗居的母親自然不會讓她去邛崍劍庭。但邛崍劍庭的人,美麗居還是知道的。
“千姿花女娃,飄零子,久聞二位大名,小弟特來拜訪。”
北門晨風這才知道,匡其原來是哈婆婆屍後的弟子斗越門,遂以禮相見。美麗居陪坐一旁。聽說北門晨風和美麗居已結為夫婦,斗越門自是祝賀了一番。問起隱居的日子和閒適的生活,美麗居自是喜不自勝,她完全把自己打扮成一個遠離塵囂的閒雲野客,她對誰都不相信,自然不會把夫君和自己隱居的目的告訴任何人。
說了一會子閒話,美麗居自然會想到,斗越門到這裡來,不會無緣無故。斗越門也不迴避,聽到美麗居的詢問,詭密地一笑,說:
“我說一個人,你們就知道了。”
“誰?”
“黃公虔!”
“哈,黃老夫子,”北門晨風笑了,“你怎麼和他相識?”
匡其把黃公虔為什麼來到咸陽,又怎麼想去邛崍劍庭求助,卻在南鄭與自己相遇一事說了一遍。“我們是為齊姬田憫而來,但卻遇到了一件奇事。”匡其遂把在燕金棋苑看到北門晨風和美麗居,以及盈夫人的表情變化,因此他敢斷定這盈夫人一定認識他們,“那盈夫人到底是什麼人?”他問。
“盈夫人?”北門晨風想不起來。
美麗居也不知道,本來以美麗居的見識,多年的闖蕩,她了解認識的人很多,但她不知道盈夫人是誰?不過,她想,既便如此,也必有緣故,如今隱姓埋名者多多,這個盈夫人何嘗不會是個隱姓埋名者?她把這層意思說了,“你只說,她長得什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