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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聽我一句話:千萬別弄出聲響來。”
盈夫人渾身都在微微顫抖,這不是害怕,而是激動。她眼中含著淚水,說:“我是你親生母親的隨嫁授衣。你母親是燕國的太子妃,叫姜弋,我是她形影不離的姐妹,是你的庶母。你一生下來,就是我抱著的,你身上的每一點每一滴,沒有我不知道的,你是我們燕國的公主。”
季嬴聽到這裡,渾身一震:“胡說!你這是胡說,來……”青城公主如何肯信,正想喊人。只見盈夫人一把抓住她的手,面不改色地說:
“公主是聰明人,我知道自己該死,但我依然敢說出來,自然有所憑藉,不是事實,我敢說嗎?我只希望公主看在你親生父母的份上,看在我從小撫養過你,是你庶母的份上。聽完我這一席話,到時,任憑公主處置。”
“說!”
“第一,你不能證明我說的話是假的,假如,我說的話是真的呢?你嗜殺庶母,這個罪名你擔當得起嗎?你就不怕觸犯神靈?第二,即使這是假的,你也不能殺我,更不能鬧得滿城風雨一朝皆知,這事傳出去,人們會恥笑你。其實,這事,朝廷上下,多少人都知道,只瞞著你公主一人。這話是不是真的,公主只要暗訪一下就可以了,用不著來殺我惹人笑話。我是跑也跑不開,飛也飛不掉的,假如今日所說是假,公主隨時處置我也不遲。再說,我說與公主聽,目的只有一個,只是想讓你明白自己是誰,除此之外,別無他求,我並不想叫你背叛朝廷。”說到這裡,授衣夫人把季嬴的劍輕輕推開,她一把抱住季嬴,淚流滿面,泣不成聲,“季姬,季姬……”
青城公主不知所措。
她掙扎出這令她感到窒息的擁抱,輕輕推開盈夫人。盈夫人的說辭很充分,也有理,她有點迷惑,她問:“有何證據?”
“我的季姬,她的背上有一顆紅痣。”
“這?——不足為憑。”
“不,這顆紅痣不是尋常的紅痣,在你沐浴時,水從你的脖頸處倒下,在你的背脊上,微小的汗毛便會形成一條向左的游龍,這顆紅痣,正好嵌在那條游龍的龍嘴處。這一特緒的體徵,只有我和你母親知道,因為不仔細觀察,是看不出來的,想畢你自己也未必知曉。”
季嬴不響,她把劍插入鞘中,看著盈夫人。
“他們是誰殺的?”
“你父親死於你祖父,你母親死於飄零子北門晨風。”盈夫人把十年前發生在遼東城的那一幕敘述了一遍。最後,她說,“這一切,自然緣於秦國的攻伐。沒有秦國的攻伐,自然就不會有那骨肉相殘,也不會發生那麼多的變故。”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嗎?”
“信不信只能由你,但我知道你是會信的。”
“這麼自信?”
“事實就是事實,我知道我的季姬天下沒人可比。”
“但你想過沒有,即使這是真的,可我父皇待我恩重如山,我為什麼要去背叛他?畢竟我——你所說的——我的父母,也不是我的父皇所殺。又畢竟生育之恩不如養育之恩。再說,背叛也無濟於事,我想,我是不會那樣做的。”
“我也不希望你那樣做,我僅僅只是想讓你明白你是誰?我唯一想做的,就是找到你。”
青城公主看了看盈夫人,她明白,用不著對她交待什麼。
回到寢宮後,她極力想去驗證盈夫人所說的話,這才發現,這是一個無法驗證的事。首先幼兒身上的胎毛,在成年女子身上已經沒有了。第二,這又是在自己背上,流水中所發生的情景,她無論如何也看不到,而且,這種事情,也決不能讓第三者知道。因此,她處在一種兩難境地,她只能把這件事壓在心底,只當什麼也沒有發生。不過,她卻記住了兩件事,一件是,她把盈夫人看作是自己的親人,當然也還存在著戒備。另一件是,她記住了北門晨風,這個殺害了也許真是她母親的惡賊。而這個惡賊,現在正關押在廷尉府大獄中,等著用來祭劍,這正是他應得的下場,她決不會饒恕他。
“實際上,你母親本來是不會死的,事後證明,我不是也沒死嗎?但那北門晨風卻不知出於什麼目的?一劍殺死了你母親。當時,你母親曾向他求告過,要他保護你,可他無動於衷。後來,又變了卦,劫掠你而去。我聽人說,習劍之人,常用他們自己看得出來的孩子來作他們習劍練功的引子,你們朝廷中的龍應奎,也曾打過你的主意。這種劍才兒童,一但被他們練功用過,就象被吸乾了精髓一樣,成了一個廢人。我想北門晨風也是出於同樣的目的,想利用你來提高他自己的功力,——這個喪心病狂的惡賊北門晨風!”
青城公主依稀還記得,盈夫人當時正是這樣對她說的。
大風秦楚 第二部 四卷、七、美麗居下了太乙山
章節字數:5215 更新時間:09-03-24 08:37
七、美麗居下了太乙山
井鬼之間的玄象,自然也被住在太乙山遷園中的人們所注意,開始大家誤以為那紫氣主分野之強盛。在感受到朝廷的苛嚴,百姓的困苦之後,又在這樣的憂患天下之時,突然現出此徵兆,似乎給大家帶來了一點希望,以為朝廷要改弦易轍了。但是接下來的是朝廷中傳出消息,要舉行大比,以決劍宗屬誰?又有王劍工布出世,朝廷要進行盛大祭典。天下各門各派,名宿俊彥,過往不咎,均可參加這一盛會,以示慶典。直到這時,天下望氣者,才確定,這是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