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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劍就是最後的號令。到那時,露台後的鼉鼓會發出震天動地的巨響,望夷宮前殿中藏伏的弓弩手會擁進露台,一字排開,護住皇上和眾大臣。而宮牆上的藏兵牆內,埋伏的弓弩手則一齊突出。城門被迅速拉起。北面飛(羽軍,上下)高閣上的桔槔,那裝著硫磺發煙之物的籃子,被點燃,迅速升向高空成為烽火,召喚著望夷宮外的軍卒和蘭池宮西的輕騎。他們將風馳電掣奔馳至望夷宮,將望夷宮圍成鐵桶一般,不讓任何人逃脫。
試想一下,鼉鼓一響,萬弩齊發,哪一個人逃脫得了?即使有,也想像不出,他們又怎能沖得出哪被拉起的城門?即使能,將會遭到徐延齡、黃均、單膺白的軍士和輕騎的截殺。這樣的計劃是怎樣的周密?望夷宮更顯神秘,更顯深不可測。
趙成曾經和夏祿文去過徐延齡、黃均的訓練營地,在那裡親自目睹了他們所率軍士的氣勢。那天,他們帶著侍從,遇見依梅庭後,沿灃鎬大道,前往蘭池宮西黃均的訓練營地。到了營地,即使是趙成、夏祿文,守衛的軍卒亦要驗過印符才放行。從外面看,此地並無異常,但進入二里地後,才顯出一片肅殺之氣。兩千餘軍卒,配有最好的馬匹、秦劍、和長戟,正在接受嚴格的訓練。
衛尉令丞(現在是中尉)黃均和將尉單膺白迎接趙成、夏祿文,請他們登台觀看。趙成從台上向下一看,只見二千餘南軍輕騎氣勢正盛。他們騎在馬上,隨著單膺白的號旗,不斷地變幻著隊形,整個操場上,一時塵土飛揚,慰為壯觀。
他們演示著行進、變換,然後又進行刺殺。接著,隨著單膺白揮動的號旗和鼓聲,操場上的輕騎一一退出,只留下一個戰鬥單元——五名騎卒。
有軍候從軍監中,拖出一囚犯來。
“這是幹什麼?”趙成問。
“我想讓二位見識一下真實的演練。”黃均回答。
這時,只見那囚犯來到操場中央,他當然明白這遊戲的規則。到了那裡,立即拔腿就朝營門外奔去。
趙成問黃均:“將軍意是……?”
黃均答:“只要這賊囚跑出了營門,就饒他不死。”
“如果他真的跑出去了呢?”
“這是不可能的,如果他跑出了這營門,那這五名軍卒按律則當斬。”
“是嗎?怎麼?——啊,真了不起!”夏祿文恍然大悟,這是他沒想到的。
這時,那囚犯朝那營門跑去,當然只是徒勞。只見那五個輕騎瞬間便到,剎時將那賊囚圍在中央,五把戟同時而下,刺得是那麼瀟灑,刺得是那麼漂亮。那個囚徒“撲”地一下倒在塵土中,鮮血撒了一地。
兩個輕騎用戟把他一鉤,一條血跡的將這屍體拖了出去。
“黃大人果然訓練有素。”夏祿文真誠地讚嘆道。
看過南軍的訓練,趙成和夏祿文再去望夷宮,去了解中尉中司馬徐延齡(他現在是衛尉)所作的準備。他們就站在南露台上,可以說,和真實的望夷策的實戰沒有什麼區別。
操場上,一隊徒步軍卒出現。這隊軍卒,只帶弩機,他們分成三列。只見第一列走向前去,對著東面那一長排箭靶,百弩齊發,一陣密雨似的。第一列放了箭,立即後退,第二列上前,又群箭齊發。這時第一列軍卒退到後列,用腿蹬開弩弦,裝箭。第二列放了箭,又退到第一列後。第三列就前進到前列。這樣,一列一列,發箭、後退、裝箭、前進,人在動,箭不停。
趙成和夏祿文很欣賞這種氣勢。趙成問:“徐大人是否進行過真實的演練?”他想起了剛才在黃均營地里所見到的那一幕,就這樣問徐延齡。且把在黃均營地見到的說與徐延齡聽。
徐延齡聽了,也感到有興趣。只是他沒有這個準備,手中沒有囚犯,只得遺憾地表示做不到。不過他說:“你們是可以放心的,這北軍可以隨時聽從朝廷的調遣,護衛皇上。”
“好,好!”趙成非常滿意,滿朝文武,他獨對這江左桐風徐有所敬畏。
這些天來,只見望夷宮上空陰雲密布,可這陰雲密布的穹廬並不低沉,而是亮而高遠。水鳥在望夷宮的涇水上高飛,象銀白色的錫鉑片,在天空中翻卷著,翻卷著,特別燦亮。假如此刻,站在涇水北岸,來看這望夷宮,則在一片燦爛的陽光中,顯得清晰、細緻,輪廓清楚。
這是一種奇麗的景色,它本是美,不應該和血連在一起。
但人的欲求改變了它。
這個序幕將被拉開。
望夷宮遍布陷井,蘭池宮西戰馬咴咴而鳴,那預示著不祥的箭雲在望夷宮上空橫呈著,仿佛要穿透這飄動著一片透明夢幻的天空,帶著心靈的悸動,慢慢地透出一片猩紅來。
大風秦楚 第二部 五卷、六、聖駕出,鋒鏑現
章節字數:7486 更新時間:09-04-04 07:23
六、聖駕出,鋒鏑現
初夏,咸陽宮在震天動地的鼙鼓聲中,“啞啞”地打開了宮門。身著紅色軍服的緹騎從宮中走出。六騎一排,旄頭斧鉞,鼓車旌旗,一排一排,一方一方地進入御街。
咸陽城驚動了,人們爭相擁擠著來一睹天子威儀。
御道兩旁直至武勝大街,每隔數十步就有中尉府的軍卒站立。他們目光堅毅,一動不動地警戒著,又有司官和軍士在維持秩序,來來往往的郎中騎,匆忙地穿梭其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