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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啟沒想到會是這種樣子,更沒想到這文弱的小女子有這麼剛烈,但他面子上放不下來,狠跺了一下腳,說:“尋死?好啊,死呀!——讓她去死!”
好在單膺白趕了過來,忙拉住了他,低語道:“將尉,冷靜點,別與她一般見識。”單膺白見已拉住了章啟。自己就走上前去,扶起田憫,“田姑娘,別這樣,有什麼事,跟我說。”
“單大人,”齊雲見狀,忙說道,“她們逼迫我家女娃,你也是知道的,我家女娃原來是……,只是,這也太過了!”
單膺白一聽,自然就明白,是桃金孃在逼迫田憫。田憫畢竟是故齊的王主,不可能一下子就要讓她做得和平常人一樣,他看到了實質。這樣,他說道:“田憫本來就是受到特別照應的,她可以不下車!”
“什麼?”章啟不聽猶可,一聽又要發作起來。
“章大人,”單膺白忙把章啟拉過一邊,低聲說,“平息事端要緊,想想趙大人的囑咐,千萬別出亂子。”
“嗤!”章啟狠狠地甩了一下鞭子。
單膺白見說通了章啟,立即叫軍卒來把馬車拖出,讓田憫上了車,自己安撫了車隊。一直到看到車隊又安安穩穩的前行了,他才走到章啟身邊來。
“什麼東西?”章啟依然憤憤不平,“單尉佐,我可沒說過她可以不下車,這樣的人,你就不能讓著她。”
“這個自然,只是暫時。不過,”單膺白想了想,說,“這樣的人,只要順著她,叫她做什麼,她都會做的,這點,我看得清楚。現在,我這樣想:要想安撫這田憫,應該讓她和上古師在一起,她們原來就是一起的。田憫又體弱,性格也剛烈。如果到了上古師身邊,一是她尊重上古師,上古師說的她聽;二來上古師的弟子,也可以幫幫她,就不會出這事;再說有了上古師,也不會再讓她去尋死覓活的,這不是一舉數得的好事嗎?”
“這不便宜了她?”
“便宜不便宜,都是她們的事,我們只要保證平安到達咸陽,這才是大事。”
這樣,田憫這輛車就來到了上古師的車邊,上古師這才知道,剛才發生了這樣的事。她立即叫洗心玉和玄月到桃金孃的車上去,並叮囑玄月道:“不許胡來,聽小玉的。”讓田憫和齊雲過到自己車上來。本來苦須歸賓聽到田憫被人欺侮,就要過去,被上古師一口喝住。
“師傅!”田憫見了上古師,叫了一聲師傅,一頭撲在上古師的懷裡,放聲大哭起來。
“好了,好了,現在好了,都怪我,都怪我。”上古師緊緊地抱住田憫,老淚縱橫。
大風秦楚 第一部 五卷、四、生命中的溫暖
章節字數:5436 更新時間:09-02-25 07:22
四、生命中的溫暖
到了宿營地,大家都忙碌起來。
這一營人的屯長叫胥周,他是個糧商,中年人、微胖、一副老成持重的樣子,獲得了章啟的信任。他的夫人胥鄭氏是個乾淨有頭有臉的女人,說話中聽、有頭腦、也善於察顏觀色,揣摩有司的心態,她管理著這一營女眷。
到了宿營地,男人們砍草餵牛馬。牛馬吃的草料,得用斧子砍。大車小車也常壞,不是輪輻,就是車軸,或五(矛攵木,左右下)游環,或陰(革引)車轂,這樣的事不能不做,否則,第二天便不能出發。男人們還要搬運糧草和打柴,那整理房舍和下廚挑水劈柴就成了女眷們的事。
上古師和洗心玉、田憫原是可以不做的,但事情壞就壞在上古師和洗心玉身上。上古師為人平和,不大管事,有點大智若愚的味道,洗心玉又是個閒不住的人。尤其是洗心玉,她不能看著歸賓和玄月做,自己閒在一邊,就主動幫忙。事情就是這樣,你不做,日久人們也就習慣了;但你做了,人們就會認為這就是你應該做的,日子一久,你再不做,別人反認為你沒做。這樣,下廚的事,就成了洗心玉份內的事。田憫呢?田憫是因為受了這一次挫折,也知自己不能,惹別人看輕。又看到小玉忙這忙那,如何再坐得住?也就隨著洗心玉,做些力所能及的事,開始還是做些,到了後來,也就成了份內之事。胥鄭是如何明白之人,她看出了這個王主的懦弱,不僅在心裡暗笑她,(懦弱是無法引起人們的同情的),還一點一點地有意支使起她來。當然,也是無奈。工作太繁重,多一個人總比少一個好。
田憫有時想想也來氣,但這樣的態勢已成,也就無法駁回。只好對自己寬慰道:“不要和她一般見識,暫且忍耐一時。”
這樣地退讓,終於使她不做也不行了,章啟本來對她就沒好感,做什麼都讓胥鄭把她算上。這又成了一種暗示:田憫和大家是一樣的。齊雲曾勸過她,她開始不聽,到後來,也就無能為力了。
上古師這些天,沒在意田憫,她一門心思都在小玉身上。她還在思索在博陽監中思考的那件事,那就是不能讓小玉到咸陽去。她只要一有機會或尋得個時間,就要對小玉說這件事,要洗心玉尋個機會逃出去,洗心玉不肯答應,她就急死了,又不能開宗明義地講。她還有一層顧慮,那就是這事不能讓苦須和玄月摻和進去,只能是,要造成一種假象,那就是洗心玉的脫逃只能是她個人的行為,與至簡堂無關。這就不會連累到苦須和玄月,想得更遠一點,也不能連累到遠在琅琊郡的辛利她們。她自己倘若能用一條老命換得小玉的平安無事,她就寧願馬上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