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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十分自然,沒有什麼不妥的好主意,想想十分周全了,於是選了吉日,他來到四月春舍。
幾年不來,四月春舍籠罩在一片濃綠之中,桑梓相映,綠柳成蔭。這四月春舍真象它的名字,又象它的主人,就象一幅圖畫,被美麗居治理得有模有樣。
“嗤,還有這麼一大片莊園。”他想。
支可天來到四月春舍,開門的奴僕見是支可天,便欲拒之,回曰:“老爺不在。”
支可天一聽北門晨風不在,一把推開這奴僕,徑直往裡走。這奴僕如何抵擋得住,叫道:“你這人怎敢這般無禮?”支可天豈去理他,又一掌,將其叉得老遠。這奴僕見事不濟,叫了起來,“夫人,支可天來了!”
美麗居正在庭堂里看書,聽到這叫聲,吃了一驚,真不知道支可天還敢來,知道麻煩來了。但轉而一想,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她是什麼人,豈懼支可天?也是無奈何,便冷冷一笑,坐在堂前,靜等這廝前來。
支可天進入庭堂,見美麗居穿著一件粉地花卉紋綢的禪衣,梳著一個大大的馬鞍髻,顏面被這粉紅禪衣映襯得嬌艷粉撲,比往昔的雍容華貴更顯嬌柔嫵媚,早已被這氣勢鎮住,不覺矮了一截。
“你又來幹什麼?”美麗居不失氣度地又有所保留地斥責道。
“特來拜訪飄零子和夫人。”
“拜訪我們幹什麼?你殺了我雲實,我還沒找你呢?待明日北門回來,我要你還我雲實來。”
支可天也不理睬美麗居,北門子不在,他怕什麼?他大爺一般地在一旁坐榻上不請自便的坐下,看了一眼侍立一旁的瑞蘭、雲想、素心。尤其是雲想,越發出落得漂亮了,這小女子又聰慧又有個性……。
雲想板著個臉看著他,露出一副鄙夷的神色。
想到就是能娶此女為妻,也算是滿意了,何況……,豈不一舉兩得。北門子不在,正是好機會,他立即開門見山地對美麗居說:一是來看望飄零子,二也是來求夫人一件事,只是,這事只能對夫人講。
美麗居以為他又來糾纏,心中正焦急,但口氣依然平靜,便對支可天說:“這就不必了,我的侍婢,沒有什麼話不可對她們說的。”
“既然這樣,我也就不避了,我是特意來向夫人討要雲想的。”說了這話,就一眼看著雲想。
雲想一聽此言,早已飛紅了臉,顧不得女孩子的害羞,爭了眼,咬了牙,惱怒起來:“你是個什麼東西?夫人,快將這廝打出去!”
美麗居一聽此言,心裡格登一下,知道這廝來要挾,一下子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夫人,奴婢死也不嫁!”雲想突地一下,跪在了美麗居面前,她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己的處境。她又看向支可天,怒斥道,“惡賊,你休要痴心妄想……”
“我又不是問你,你急什麼?”支可天對憤怒的雲想說,“只要夫人同意,你自然就是我的人。”
“夫人不會不同意吧?”支可天又轉過頭來,對美麗居威脅道,“什麼,不同意?你可要想清楚了,明天,我自會去向飄零子討要去。最好夫人是應允了,省得到時不好看!再說,想我一個老爺,討要一個奴婢,諒北門子也不會不同意。既然現在我已開了口,自然是一定要娶她的。過幾天,我再來討口信。”說完這話,支可天也不待美麗居應允,就起身自去了。
支可天一走,四月春舍炸開了鍋。
雲想死也不嫁,勸也勸不住,說是主母如有難處,奴婢就一死了之,決不為難主母。
雲想明白,其實大家也心裡明白,支可天說是討雲想,其目的仍在主母身上。美麗居又何嘗不知道。但問題是,如今自己無所持,官府是求不得了,北門又不在,本來還打算讓雲想出走,也不是辦法。支可天本意就不在雲想身上,雲想走了,她怎麼辦?還有瑞蘭,還有素心。她流著淚把這說了。至於不首官,她當然不說自己有把柄在支可天手裡,而是說,告了官,老爺怎麼辦?是啊,告了官,北門晨風怎麼辦?
美麗居將這道理擺出來,無異是把雲想逼進了絕境,當然,我們不能認為美麗居就有此居心。在這種處境下,她必須要解決兩個問題,一是,既然官府無可憑依,如何才能對付支可天?二是,如不把雲想嫁給支可天,支可天來逼迫,她們該怎麼辦?
聽主母這樣講,雲想心中發緊:知道主母所說,不是不成道理。面對自己的安危,她立即鎮靜下來,也是急中生智,就說:“那我們為什麼不請翁大爺和萇楚夫人來?夫人,你趕快去請他們來,求求你了。”雲想知道萇楚夫人是個可以信賴且是深明大義的人。
美麗居這才想起翁士廉,想想也是,不是嗎,只要翁士廉夫婦住到她這裡,就可以起到一種遏制作用,至少可以拖延一些時日。她知道,要徹底對付這支賊,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到自己的夫婿。但要找到北門,需要時間,翁士廉夫婦就是時間。這樣一想,心中豁然開朗。她立即將扁兒叫進來,吩咐道:“我書寫一函,你送到翁大爺處。然後,就別回來,在翁大爺處住一晚,再到上郡去找老爺。無論如何也要找到,告訴他,這支賊欲欺人霸產,逼到我們頭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