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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高看著皇上離去的背影,表情是恭敬而複雜的。他怕皇上,看見皇上就象看見神一樣。他敬仰他,崇拜他,可以為他去死,可也惶惑。這些日子,他明顯感到皇上的喜怒無常,皇上的心思,一天比一天更難揣摩。“有威而可畏,謂之威;有儀而可象,謂之儀。”自己可以為皇上去死,可威而不儀,他不想為皇上的妄想去死。他感到自己隨時都有這個可能,但他又能怎樣?在這樣的皇上面前,他感到的只有害怕。

    張嫣和胡憲已知道了上古師和黃公虔來到咸陽,但關於黃公虔的蛛絲馬跡,他們一點也沒有找到。本來因發現玄月,認定上古師師徒可能在東郊,派人到渭南東郊去尋訪,也不可得。整個咸陽地區又那麼大,所以,一點頭緒也沒有。

    上古師離開渭南東郊,來到興樂宮一帶叫小南莊的地方,這小南莊離渭南新區南門並不太遠。渭南新區南面是一片低矮的崗阜,布滿阡陌農田和零散的村舍,並散點分布著秦皇的幾處離宮,比如甘泉宮、章台宮、興樂宮。小南莊在興樂宮以東,站在小南莊的崗阜上,遠遠的可以看見興樂宮的鴻台。從渭南南門而來的大道,直下是興樂宮。左轉則進入一鄉間大路,這路沿溪而進,溪上是柳樹和棗樹,也有桃樹和樗樹,煙柳籠翠,野風撲面。行里許,是一青石板橋,橫在溪上,橋面很闊。過了橋是一片桃林,路兩邊不時有三兩村舍。這路彎彎曲曲的,時分時合,穿插在崗阜之中。但是,這裡還有一條僻靜小路直通那南門來的大道,和這鄉間大路互為南北,隔著崗阜。這小路離咸陽近些,但卻崎嶇,只有住在這裡的村民自己走。  

    小南莊的村民,年青力壯的大多被徵發走了,只留下一些老弱婦孺,看守空舍。

    上古師和黃公虔一樣,看中了這裡荒僻,且又離興樂宮不遠,不易引起秦吏注意。遂用了些幣帑,租一處空宅安置下來。沒想到黃公虔和匡其也住在這裡,只不過他們住在上古師住宅更里端一些,隔著山坡和林叢罷了。

    黃公虔在這裡已經住了不少日子,已經將他的房舍買下,叫它小南莊。這小南莊是一簡樸村舍,有土垣環繞。這土垣完整,院門整齊,規模也不小。房屋格局呈“曰”字形,和當時的大戶人家一樣。這處住宅處在一小路盡頭,孤孤單單的,背靠崗阜,掩在一片林子裡。從它前面走百步,轉個彎,就是那一條通向大道的崎嶇荒徑。

    上古師師徒四人在此地住下後,過了月余,才在一次偶然的散步中,得遇黃公虔。當時還以為是老眼昏花,驚呼之餘,不勝欷噓。苦須歸賓、洗心玉、玄月差一點叫了起來,要不是看見黃公虔身邊跟著個年青的陌生人,她們真的會撒起野來。

    黃公虔也不作揖,對上古師嘆息道:“真沒想到,還能在此相會,老朽代前致謝了,給你惹了這麼大的麻煩!”

    上古師謙躬地說:“你我就別見外了,老婦擔當不起”。她又看著黃公虔身邊的年青人,問,“這位是?”  

    “拜見師尊,弟子是哈婆婆的門下凡不留行斗越門”。匡其從他們的舉止對話中,猜出了眼前這個皤然白髮的老婦是誰,忙自我介紹道。

    “是嗎?應該是這樣,應該是這樣……”上古師仔細打量起匡其來。三個女弟子也甚感驚奇,她們久聞哈婆婆屍後的大名,卻無緣相見。今見眼前這個相貌堂堂的斗越門,好象才感觸到哈婆婆的威名一樣。

    “你師傅好嗎?二十餘年未見,她還是原來哪老樣子吧?想當年,”上古師回過頭來對三個弟子講,“也只比你們大個幾歲吧,可她那劍藝,全不是你們現在這樣子。”

    斗越門聽到這話,就很生情,難怪人皆言上古師賢良,今兒個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他在師傅面前,成天聽到的都是咀咒,哈婆婆就從來沒說過上古師一句好話。不是老虔婆,就是老腐愚,但匡其也知道,這是師傅感情的別一種表達方式,能被哈婆婆成天掛在嘴上罵的人,自然是風範卓絕之人。

    大家來到黃公虔的小南莊坐下,說著分別後的事情,說著田憫。才知道,是田憫把他們匯聚到這裡來的,既然大家都為田憫,自然合成一體。這樣就有了黃公虔的籌劃,上古師的睿智,大家都認定,救出田憫,只在時日。說到田憫,黃公虔就說到北門晨風和美麗居。他不知道北門晨風和洗心玉曾有過感情瓜葛,不知,自然不防,他還興奮地說:  

    “飄零子和千姿花也在這裡呢。”

    黃公虔說出這話,洗心玉就微紅了臉,感到自己好一陣心跳。偷偷地瞥了一眼苦須歸賓,沒想到,這該死的苦須正盯著自己。洗心玉立即漲得臉血紅,惱恨得不行。

    “這我知道。”上古師不看洗心玉,平靜地回答,“北門子在終南山有他的莊園。”

    “是啊,那你們為什麼不去找他?”

    “季子廬遠了點,不方便。”上古師說出理由。但她不去季子廬,自然不是為這。另外,她對美麗居似乎也有種……,但又說不清,有些話是沒法說的。

    “他們已結為夫妻了,可能會來看我,真該祝賀他們。”黃公虔顯然為北門晨風和美麗居喜結良緣而高興。

    “他們已結為夫妻了。”洗心玉顯然沒聽清,她感覺不出黃師伯說這話的意思是什麼?她開始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但她的臉卻真實地在痛苦中變了顏色,心在抽搐,一種哀怨使她不勝支撐。她不知道這是玄月、歸賓搗的鬼,是那暗計結的惡果,只認定北門晨風是個薄倖人。她的哀怨沒人知道,也無法排遣,而且還沒有一個人會同情她,包括自己的師傅和同門。一時間,她很傷心,有種無助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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