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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憫聽翠簾這樣叫她,更不知怎麼辦?
“死人呀!怎麼這樣的,什麼也不會幹!”
翠簾這樣的觸怒,顯然是齊雲難以接受的,她不能容忍別人這樣對待她的王主。在這樣的時候,她的承擔就是不能容忍自己的主人被別人欺凌,這是心態不同。“你這是幹什麼!”齊雲對翠簾叫道,她站了起來,凜然不可侵犯。
翠簾不響。可桃金小夫人是見過世面的,她豈容別人欺負自己,立即還嘴道:
“這不是推不動嗎?你還以為是在王府啊!”
“你別動就是了!”齊雲就是齊雲。
“那大家都別動,——翠簾!”桃金小夫人也來了氣,她喝住翠簾,於是二人站在一旁,冷眼相看。
“你們也別吵了,”那駕車的車夫見這樣,勸道。
這車擠了道,斷後的胡憲帶著軍卒過來。桃金孃立即過來對他說,說是怎麼就和這樣的人同車,不會不說,還礙手礙腳,聽的人都搖頭。胡憲原是得了桃金小夫人家的錢財的,桃金小夫人又有幾分姿色,很惹他喜歡。再說,這理自然也虧在田憫,這樣,田憫就有些孤立起來。田憫如何受得了這個,本來她還為自己的不能有所慚愧,但看到眾人的鄙視,她的王主的脾氣就上來了,反而不理會眾人的目光,索性一意孤行。跳上車,端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你們看,就這樣!”桃金孃冷笑道,“就這個樣子!”
“算了,算了,”胡憲勸解道,他本來想發作,但想了想,搖了搖頭,叫軍卒上來幫忙。
這裡的混亂引來了章啟。章啟聽了胡憲敘述剛才所發生的事,就走到車前,盯著田憫狠看了一眼。然後用鞭子狠狠地抽了自己的靴子一鞭子,十分不滿地“哼!”了一聲,轉身走了。
淚水就流出了田憫的眼眶。
聽著胡憲那歪曲事實的敘述,在田憫聽來是歪曲,實則胡憲並沒有,也許只是他不覺得。胡憲看見的只是表面,他不明白這表面下所掩蓋著的實質,那就是田憫並沒有故意。她只是不知道該怎樣做?
接著就是章啟的那一鞭子和敵視的不滿的一聲“哼!”
想到自己原本是金枝玉葉,父母雙親平日裡對自己的疼愛,真是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掉了,沒有一個人不依順著自己。可如今,父母雙親都不在了,一切尊榮都已灰飛煙滅,“爹,娘!”想起自己的父母雙親,真是五內俱焚。如今受人欺凌,倘若父母親還在,看著自己的愛女,這樣艱難地掙扎在人生路上,這樣地受人欺凌……。想到這裡,她如何禁得住自己的悲慟,不由得慚慚地生出一絲恨意來,又由這恨意變成一種不屈不撓的鬥志——與其這樣苟活,還不如一死!我是齊國的王主,我活也要活得象個王主,豈能任由他們欺凌?我要讓他們看看,齊國的王主是什麼樣子!想到這裡,她強忍住自己的悲痛,生出一種豈容再辱的氣慨。這時的她,面色蒼白,咬緊牙關,就象一尊石像。
人生中往往有這樣的情形出現,好運一個接一個來,相反同樣,倒霉的事從不單行,一直把人往死里逼。一個時辰之後,這車又出現了同樣的情況,再一次地被陷住,而且象剛才一樣,齊雲和翠簾都無法拽動。桃金小夫人這回機巧,自己先跳了下來,但只是跳下來,並不象剛才那樣去幫助齊雲和翠簾推,她就是希望這車走不了,她就是要看那田憫怎麼辦?
正是有了剛才的思想,田憫連死的念頭都有了,豈肯再屈就,她偏不下車,就穩坐在車上。齊雲明白田憫想幹什麼?又焦急又無奈,只得用盡力氣。但她只是一個王府的侍女,有多少力氣?她越急這車偏偏就越拽不出來。又偏偏這時,章啟就在前面,他看到這田憫的車又陷住了。這一天的路也格外作怪,特別難走,時已過午,整個車隊走的路程,還未過半。正煩躁間,看見這邊又堵了道,就急匆匆地騎著馬過來,到了車前,下了馬。那桃金孃看見章啟,忙上前去推車,但她只是裝裝樣子,並不用力。她就是要看看章啟怎樣教訓教訓這田憫、剎一剎她的傲氣。
章啟來到,看到的正是這樣一幕:三個人都在用力推車,只有田憫一個人傲然地端坐在車上,田憫這樣子,如何叫章啟不火?他本就是暴躁的人,正為今天的行程煩惱,頓時再也控制不住了。他用一種陰沉地極力壓抑著地平靜聲調說:“你就這樣坐著?”他的眼睛都要冒血了,看著田憫這樣一副橫下去的樣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地暴發了,他對著田憫大吼一聲,“你給我滾下來,你就沒看見這車陷住了!你是瞎了!還是死了!”他咆哮著。猛地執起鞭子,一鞭抽在田憫面前,“啪”地一聲,把田憫嚇得渾身一哆嗦。
齊雲也嚇了一跳,這邊鬆了手,那邊忙想護住田憫,卻被章啟一手撩開。
田憫馬上鎮靜了自己,冷眼看著咆哮的章啟,就是不動。
“你是不是要我拉你下來?”
“大人,”齊雲忙拽住章啟。
就在這時,只見田憫猛地站起,跳下車,朝河堤直去。
“姑娘!”齊雲明白了,衝上前去,死死拽住,“姑娘不能呀!”她“撲嗵”一下跪了下來,“不能呀!”田憫被她拉住,尋死不成。一把抱住齊雲,放聲大哭起來。